“辉哥威武！”
“干死那些条子！”
人群被彻底点燃，狂热的呼喊声在仓库里激荡。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称王称霸的未来。
就在这时，角落里一个负责通讯的小头目，拿起对讲机，神色有些慌张地跑到唐辉面前。
“辉哥，有点不对劲。”
“讲。”
唐辉正享受着众人的崇拜，被打断后有些不悦。
“外围的兄弟报告，港区外面的主干道上，突然多了好多市政工程的维修车，拉起了警戒线，说是要紧急抢修管道。”
小头目咽了口唾沫，继续道：“还有，我们的几个备用频段，信号干扰很严重，沙沙的，什么都听不清。”
这话一出，仓库里的喧闹声小了下去。
一些经验老道的老江湖，已经察觉到了一丝不祥。
唐辉却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慌什么？条子被我们逼到墙角，没招了，只能玩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动作。”
“封路？是怕我们跑了。干扰信号？是想让我们变成瞎子聋子。”
他嗤笑一声，“一群废物！他们以为这样就能吓住我？他们越是这样，越说明他们心虚！不敢跟我硬碰硬！”
“传我命令，所有人各就各位，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开枪，不准暴露位置！我看他们能把我们围到什么时候！”
唐辉的自信感染了大部分人，他们再次放松下来，认为这只是警方无能狂怒的表现。
……
与此同时，沙城灯红酒绿的“金碧辉煌”夜总会门口，几辆黑色的商务车悄无声息地停在街角阴影里。
这里是唐辉旗下最赚钱的场子之一，也是他重要的消息来源和人员中转站。
卫忠坐在副驾驶，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眼神平静地看着夜总会门口进进出出的男男女女。
他身后的车厢里，坐着七八个同样沉默的男人。
他们年纪大多在四十岁上下，没有花里胡哨的纹身，也没有凶神恶煞的表情，只是静静坐着，身上就散发出一股军人特有的沉稳和肃杀。
他们是忠勇安保的核心成员，也是卫忠过命的战友。
“都记住计划了？”卫忠通过一个内部频道，对所有车辆里的人说道。
“记住了，老首长。”
“绝对不主动动手，我们是‘文明’人。”
“保证让他们今晚的营业额变成负数。”
频道里传来几声回应。
卫忠掐灭了烟头，推开车门。
“行动。”
他没有带人浩浩荡荡地冲进去，而是分成三三两两的小组，像普通的客人一样，付了门票，走进了金碧辉煌的大门。
卫忠带着两个人，直接走向最里面的豪华卡座区。
一个脑满肠肥的经理看到他们，立刻堆着笑脸迎了上来，“几位老板，里面请，我们这儿刚来了几个新妹妹，保证水灵！”
卫忠没理他，径直走到一个最大的卡座前。
卡座里，一个穿着阿玛尼的男人正左拥右抱，身边围了一群小弟，桌上摆满了昂贵的洋酒。
这人是唐辉手下负责看管城西所有娱乐场所的头目，外号“疯狗强”。
卫忠走到桌前，拿起一瓶价值上万的皇家礼炮，端详了一下。
“强哥是吧？”卫忠淡淡开口。
疯狗强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你谁啊？懂不懂规矩？”
卫忠笑了笑，没说话。
他只是手腕一松。
“啪！”
那瓶名贵的洋酒，就这么不小心从他手中滑落，精准地砸在疯狗强的皮鞋上。
酒液四溅，玻璃碎片飞得到处都是。
疯狗强身边的女人尖叫起来。
整个卡座区瞬间安静下来。
疯狗强愣了一下，随即勃然大怒，猛地站起来，“你他妈找死？！”
卫忠却一脸“无辜”和“惶恐”，连连摆手，“哎呀，对不住对不住，手滑了，我赔，我赔！”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现金，看也不看就拍在桌上，“这点够不够？不够我再拿！”
这一下把疯狗强准备好的所有狠话都给堵了回去。
人家客客气气，也愿意赔钱，他要是再发飙，就显得不占理了。
疯狗强脸色铁青，刚想说点什么，夜总会另一头突然传来一阵更大的骚乱。
“打人啦！保安打人啦！”
只见卫忠的另一个手下，一个身材魁梧的退伍侦察兵，正捂着脸，而他对面，一个夜总会的保安正手足无措地站着。
“怎么回事？”场子里的其他保安立刻围了过去。
那个侦察兵一脸委屈，“我就是问问他洗手间在哪，他二话不说就给我一拳！”
“我没有！我没碰他！”那个小保安急得快哭了。
周围的客人纷纷拿出手机开始拍摄。
“黑店啊这是！”
“太嚣张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餐饮区也爆发了争吵。
“经理呢！把你们经理叫来！我们这汤里有苍蝇！恶不恶心啊！”一个穿着讲究的男人，正指着一碗佛跳墙大发雷霆。
他身边，卫忠的另一个手下正拿着手机，开着闪光灯，对着那碗汤疯狂拍照，“发上网！必须曝光他们！”
一时间，金碧辉煌内部，处处起火。
有投诉酒是假酒的，有说骰子被动了手脚的，还有人喝多了“耍酒疯”，抱着一个价值不菲的花瓶就是不撒手，哭喊着说想起了他死去的奶奶。
整个夜总会，彻底陷入了一片鸡飞狗跳的混乱之中。
疯狗强看着这乱成一锅粥的场面，脑子嗡的一声。
他再傻也明白了，这是有人故意来砸场子的！
“妈的！把这帮闹事的都给我扔出去！”他怒吼道。
可是，卫忠的人根本不跟他们打。
你推我一下，我就顺势倒地，哎哟哎哟地喊骨折了。
你骂我一句，我就拿出手机录像，说要告你人身攻击。
他们就像一群训练有素的滚刀肉，油滑无比，让你有力气也使不出来。
疯狗强的电话响了。
是他派去支援其他场子的手下打来的。
“强哥，不好了！我们旗下的酒吧、KTV、洗浴中心……全都出事了！一模一样的情况！都是一群人进去捣乱，又不打架，就是恶心人！”
“什么？！”
疯狗强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他手下能打的人，加起来也就百十来号。现在全都被分散到各个场子去处理这些“民事纠纷”，每个人都焦头烂额。
敏锐的疯狗立刻意识到，自己这边被牵制住了！
他想给唐辉打电话汇报，却发现手机信号断断续续，根本打不通。
疯狗强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歉意的卫忠，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这些人，不是普通的混混。
卫忠看着疯狗强铁青的脸，嘴角微微上翘。
他走到角落，用内部频道低声说道：“金碧辉煌已瘫痪，疯狗强被困，预计可牵制唐辉外围主力至少三小时。”
“干得漂亮。”
频道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转战下一个目标，把唐辉所有在外面的爪牙，都给我拔了！”
“收到。”
卫忠挂断通讯，看着面前混乱的场景，裂开嘴笑了。
战争，不一定只有枪炮。
有时候，釜底抽薪，比正面强攻更致命。
此刻，被围困在港口三号仓库的唐辉，还沉浸在他“固若金汤”的美梦里。
卫忠对着手机屏幕上弹出的“任务完成”字样，关闭了通讯频道。
他抬起头，环视着金碧辉煌里这一片狼藉。
那个抱着花瓶哭奶奶的壮汉，此刻正小心翼翼地把花瓶放回原位，还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指纹。
捂着脸喊着要验伤的退伍侦察兵，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冲着那个手足无措的小保安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哥们，拳不错，就是没吃饭。”
小保安：“？？？”
投诉汤里有苍蝇的男人，已经走到了吧台，彬彬有礼地对酒保说：“买单，刚才那碗佛跳墙记我账上，另外，给你们经理留个话，厨房的卫生，还是要注意一下。”
他们开始有条不紊地谢幕退场。
每个人都走到吧台，把自己“闹事”期间产生的消费结清，然后施施然地朝大门走去，汇入街上的人流，消失得无影无踪。
疯狗强眼睁睁看着这一切，拳头攥得咯吱作响，太阳穴突突直跳。
羞辱！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他宁愿对方拿着刀冲进来跟他火并一场，也不想面对这种局面。
打，打不起来。
骂，人家跟你讲道理。
报警？
疯狗强看了一眼门口。
几辆闪着红蓝警灯的警车已经停下，几名警察正一脸严肃地走进来，看到这满地狼藉，为首的中年警察眉头紧锁：“谁报的警？怎么回事？”
周围那些没来得及离场的真正客人，立刻像找到了主心骨，纷纷涌了上去。
“警察同志！他们这店欺负人！”
“对！保安打人！我们都录下来了！”
“还有，他们的汤里有苍蝇，假酒！都查查！”
疯狗强一个头两个大。
他知道，卫忠那帮人走了，但他们留下的“雷”才刚刚引爆。
这些被煽动起来的客人，还有闻讯而来的警察，足够他喝一壶的。
他想解释，想说这是个圈套，但谁会信？
在所有人眼里，他疯狗强，才是那个仗势欺人的恶霸。
“强哥，电话，电话还是打不通！”
一个手下焦急地跑过来，举着手机给他看，上面一格信号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