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中心广场镀成一片金海，舞台两侧竖起两块巨大的电子计票屏。左侧是“反方阵营——苏喂队”，右侧是“正方阵营——林卿卿队”。舞台正前方，一排评委桌后坐着五位南城最具分量的大爷大妈：刘大妈、张大爷、李婶、王叔、赵奶奶，每人面前一只红色投票键，像五颗待爆的地雷。
广场上早已挤得水泄不通，折叠凳组成的观众席从舞台前一直铺到喷水池边。穿校服的学生举着应援牌来回穿梭，卖荧光棒的小贩被一群广场舞爱好者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连遛弯的金毛都叼着主人的手机凑到前排直播。电子屏边缘滚动着赞助商广告，某品牌老年机的大字体广告语“一键呼叫广场舞队友”在暮色里格外醒目。
评委席上的五位“重量级人物”各有来头。刘大妈是社区广场舞协会会长，曾带着队伍拿过全国中老年才艺大赛金奖，腰间别着的小蜜蜂扩音器据说能穿透三层楼板；张大爷退休前是体校武术教练，如今每天早晨在公园教太极剑，剑穗上的 LED灯珠能随着动作闪七种颜色；李婶开了三十年杂货铺，整条街的家长里短都装在她脑子里，手里总攥着本翻得卷边的《南城生活指南》；王叔是退休法官，审案子时练就的“鹰眼”能在三秒内识破假装摔倒的碰瓷者；最年长的赵奶奶去年刚过完九十大寿，年轻时是评剧演员，此刻正用绣花手帕慢悠悠擦着老花镜。
“规则再宣布一次！”刘大妈拿起广场舞专用小蜜蜂扩音器，声音穿透半个南城，“三分钟内，哪队得票高，哪队就是今晚的‘广场之光’，输的那队……穿人偶服发三天传单！”
观众席爆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穿格子衫的程序员举着手机大喊：“刘大妈威武！”穿旗袍的阿姨们互相整理着珍珠项链，前排的小孩举着棉花糖蹦跳：“要看熊本熊发传单！”弹幕飘过：【爷青回，我妈都在现场摇旗呐喊！】【赌五包辣条押林卿卿！】【苏喂队的萨摩耶才是隐藏大佬吧】
倒计时开始——
苏喂队率先出招。音乐一起，竟是《小.苹果》remix《卡.门》，电子琴版的主旋律里突然砸进西班牙弗拉门戈的响板声。刘大妈下意识跟着节奏颠了颠脚，只见苏喂队前排的六位退休教师突然排开，左手叉腰右手画圈，把广场舞的十六步跳得带着斗牛士的狂放。站在 C位的张大爷——哦不，是苏喂队借来的“外援”张大爷亲戚，突然从背后抽出柄缠着彩绸的太极剑，剑尖一抖就缠上对面少年团抛来的红绸，转体三周半时剑穗上的 LED灯突然全亮，在暮色里划出道彩虹。
少年团的 B-boy们趁机炸开阵型，穿黑色卫衣的瘦高个一个托马斯全旋接大风车，膝盖擦过地面时带起串火星——后来才知道是裤脚沾了荧光粉。旁边戴鸭舌帽的女生突然倒立，双腿在空中摆出“666”的造型，引得观众席尖叫连连。最抢镜的还得是萨摩耶“奶盖”，不知被谁在项圈上拴了串小铃铛，它叼着印着“苏喂最棒”的锅贴旗子原地小碎步，蓬松的尾巴扫得旗子呼啦啦响，跑到评委席前时突然坐下，吐出舌头对着赵奶奶摇尾巴，把老人家逗得直笑。
电子屏上的数字噌噌往涨：15%、28%、39%……李婶忍不住用《南城生活指南》扇了扇风，王叔的手指在投票键上方悬着，明显在纠结。弹幕刷得更快了：【这混搭我给满分！】【太极剑跳街舞是我没想到的】【奶盖！妈妈爱你！】
对面，林卿卿也不示弱。随着一声重金属吉他的嘶吼，保镖团齐刷刷摘掉墨镜，露出八块腹肌的黑色背心下印着“卿卿护卫队”五个烫金大字。穿西装裤的壮汉突然集体劈叉，裤脚撕开的声音混在音乐里格外清晰，却没人在意——因为他们下一秒就用手臂搭成金字塔，最上面的小伙单臂支撑着做了个水平旋转。
音乐切到《孤.勇者》电音版时，林卿卿踩着节拍滑入舞台中央。她今天穿了件银色露腰短打，长发用发胶固定成高马尾，随着动作甩动时竟甩出细碎的银光——原是发梢别了小亮片。一个高抬腿接 360度旋转，落地时正好接住保镖团抛来的黑色长绸，绸子在她手中突然散开，露出里面藏着的 LED灯带，随着手腕翻转组成“光”字。
“帅到腿软！”前排穿洛丽塔裙的女生突然站起来，荧光棒挥得像要甩断。评委席的刘大妈不自觉挺直了背，赵奶奶的手帕停在下巴处，眼神亮得惊人。电子屏上的数字开始猛追：38%、42%、47%……眼看就要追上苏喂队，李婶突然重重咳嗽一声，王叔的手指终于落下去又迅速抬起——原来只是调整坐姿。
最后一分钟，双方票数死死咬在 49%：49%。
苏喂队突然变阵，退休教师们掏出藏在背后的折扇，“唰”地展开，扇面上竟是林卿卿的漫画丑照，引得全场哄笑。少年团趁机叠起罗汉，最顶端的人举着奶盖晃悠，小狗吓得呜咽两声，却还是坚持叼着旗子。林卿卿队立刻反击，保镖团围成圈，林卿卿站在中心做了套竞技体操的平衡木动作，单脚点地旋转七圈时，马尾辫甩出的银光亮得像流星。
刘大妈的眉头皱了又松，张大爷盯着两队的动作频频点头，李婶把《南城生活指南》翻得哗哗响，王叔的喉结上下滚动。所有人都在看赵奶奶——这位评剧老艺术家从比赛开始就没动过，此刻正用手帕擦着眼镜腿，仿佛眼前的激烈比拼只是过眼云烟。
“十、九、八……”观众开始集体倒数。
苏喂队的折扇突然合拢，拼成“投票”两个大字。林卿卿突然对着评委席比了个心，保镖团同时单膝跪地，左手抚胸右手前伸，标准的骑士礼。
关键时刻，赵奶奶颤巍巍抬起手。她的银镯子在灯光下泛着柔光，枯瘦的手指悬在红色投票键上方，全场的呼吸仿佛都停了。三秒后，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笑了，按下按钮的同时轻轻哼起段评剧的调子。
“滴！”
红灯亮起：苏喂队 50.01%！
全场沸腾。苏喂队的退休教师们互相拥抱，少年团把奶盖举起来抛向空中，小狗吓得汪汪叫。林卿卿的保镖团集体捂脸，却没人真的沮丧——毕竟撕开的裤脚和磨破的手掌都证明他们尽力了。
刘大妈举起扩音器宣布：“胜方——苏喂！败方——林卿卿！请三天后人偶服见！”
林卿卿摘下耳麦，发胶固定的马尾有些散乱，几缕碎发贴在汗湿的额角。她冲苏喂挑眉，嘴角勾起抹不服输的笑：“下次见。”
苏喂回以反派标准微笑，伸手揉了把奶盖的头：“记得带好传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