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栗若宸终于出门的同时,梵糖瘫在了沙发上,这个栗若宸两个多月没出过几次门,这人感觉连班都不用上的吗?
她有时候都会怀疑栗若宸是不是菩萨派来折磨自己的。这两个多月,让她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间炼狱。
每天早上,她都是被栗若宸的洗澡声吵起来,她也是奇了怪了,怎么有人居然一大早洗澡?自己还没洗脸刷牙,就要为栗若宸准备早餐,早餐午餐晚餐不能重复,人家还不吃剩菜剩饭,自己一个之前还没拆包扎的人,只能忍痛叫外卖。
她梵糖活了二十四年都没搞清楚自己亲妈最爱吃什么,这短短几个月倒是把栗若宸的口味研究的彻彻底底,栗若宸的作息习惯她也不知不觉的了如指掌。她甚至感觉她搭上的钱也快填补她少交的房租了。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每天她还要接受着栗若宸时而重申合同条款的洗礼,她每天早上要是先栗若宸一秒去洗手间,下一秒就会被连人带衣的拎着出来,栗若宸还会睡眼朦胧的重申:“根据第二十四条………”;当她想要跟栗若宸理论的时候,他又会说:“根据第三十五条……”
她也是莫名好奇,这栗若宸怎么就能把那份合同背的滚瓜烂熟呢?自己连那个狗屁合同看都不想看一眼,现在她才觉得自己就是栗若宸的狗腿子。
这两个多月她完完全全的一直围绕着栗若宸转,自己的小说连一个思路都没想出来……她突然觉得,以他为原型写一本虐渣的爽文倒也不错,而他,就是那个渣。写尽他的毒舌、冷漠、强迫症和种种欠揍的毛病,让他在书里被疯狂打脸、被踩进泥里,再让无数读者拍手叫好。想到这里,她心里竟然莫名舒畅,仿佛已经先赢了一局。
想想归想想,可当她拿起电脑准备骂字的时候,她的良心又占据了高地……
虽然他总是刁难自己,但当她拖地滑倒了的时候他会将自己抱到沙发上,虽然是把自己扔到了沙发上其实……她想起那天,那天她正低着头拖地,心不在焉,地上的水迹没注意到,脚下一滑,整个人猝不及防地向后倒去。慌乱之间,她甚至已经做好了磕到地板的准备。可下一秒,腰间骤然一紧,有力的臂膀将她稳稳扣住。
栗若宸脸上仍旧是一贯的冷漠神情,眉心微蹙,好像抱起她不过是为了图个眼不见心不烦。他几步走到沙发边,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她“扔”了下去。沙发发出轻轻的“嘭”声,她有些僵地靠在那里,心口却乱跳得厉害。
他站在一旁,冷声道:“小心点,不长眼睛吗?”仿佛刚才的出手只是例行公事。可她清楚地记得,那一瞬间,他的手臂是那么稳,怀抱是那么温热。
但………想着想着她使劲的摇了摇头,梵糖你这是疯了吧,这种道德沦丧骗你签霸王合同的人你居然还觉得他好?
想着想着她还是觉得先订个外卖当晚餐再说吧,虽然前段时间自己的手已经拆了绷带,但是她也深知自己除了方便面和煮速冻水饺什么都不会做,所以在她厨艺有所长进之前,她还是决定先叫外卖。在点菜的时候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熟练的点了所有栗若宸喜欢的菜。该死的肌肉记忆!
梵糖放下手机,坐到电脑前,屏幕亮起时,她的心情莫名轻快了些。空白的文档在眼前闪烁着光标,她指尖在键盘上敲了敲,嘴角微微上扬。
“好啊,栗若宸。”她在心里嘀咕,“既然你总是欺负我,那我就写本书,把你写成渣,狠狠虐一遍。”
指尖落下,键盘声轻快敲响,字句一点点在屏幕上成形。
【他,每次一出场,西装笔挺,脸上写满了“老子天下第一”的表情。
结果下一秒,女主抬手就是一盆拖把水泼了下去,西装直接湿透,发胶也跟着塌了。原本冷酷霸总的发型瞬间变成“落汤鸡”。
他气急败坏:“你敢泼我?”
女主慢悠悠地叉腰:“敢啊,你算什么东西?”
全场人笑成一片,男主咬牙切齿,却偏偏找不到一句能反驳的话。】
梵糖盯着屏幕,越写越得意,嘴角忍不住上扬。她一边写一边在心里补刀:现实里不能泼水,小说里让你天天洗头!
门铃响起,她关了电脑,伸了个懒腰,是外卖到了。
跟外卖员道谢过后,看了看时钟,犹豫了起来。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熟悉了和栗若宸一起吃饭,谁让这家伙从来不出门的!这该死的习惯,可不是什么好预兆,但当栗若宸现在还没有回来的时候,梵糖犹豫着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正想着,门外的钥匙孔突然响了。
栗若宸推门走了进来,衣襟微微凌乱,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酒味。那味道并不浓烈,却还是清晰得让人敏锐地察觉到。梵糖愣了一下,下意识抬起头。
她还记得很清楚,有一天两人闲聊时又吵了起来。那时梵糖正拿着一瓶啤酒晃悠,美名其曰要找写作的灵感,已经在游戏里被虐疯了的栗若宸恶狠狠地说道酒精会麻痹你的神经,减慢你的手速。
梵糖不以为意道:“你是不知道我的手速,我在游戏里那可是……”但她看了眼栗若宸手里乱七八糟的文件,那些文件好像就说着他这种有正经工作的人应该不会玩游戏。
于是她转了个话头,“反正你也不会玩,说了也白说,你不能理解,这点酒对我的手速来说不算什么好吗。”她亮晶晶的眼睛里全是调笑:“哎,栗老师,你怎么不喝?不会是酒量不行吧?”
栗若宸被她说不懂游戏是气的不行,头也不抬,只冷冷丢了一句:“我最讨厌喝酒。”
梵糖“噗”地笑出声:“哈哈,你是怕醉酒丢脸吧?说白了就是怂。”
他这才抬眼,眯了眯眸子,嘴角勾出一抹欠揍的弧度:“怂?小丫头,你见过谁喝醉了还能保持理智?我讨厌酒,不是怕丢脸,是懒得让别人看我的笑话。”
“哟,还挺会给自己找理由。”她一边抿了口啤酒,一边小声嘀咕,“原来栗老师也是玻璃心。”
“你再说一遍?”栗若宸挑眉,声音危险。
梵糖立刻换了副笑眯眯的嘴脸:“没说没说~”
可现在,他周身都带着薄薄的醉意。
“你喝酒了?”她脱口而出,声音里夹着点意外,还有一点点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关心。
栗若宸动作一顿,眼神落在她身上,眉间闪过一瞬不易察觉的情绪。他唇角勾了勾,却没立刻回答,只是随手将外套丢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嗓音低哑:“怎么,管得这么宽?”
栗若宸冷漠的看向她,眸子里淡淡的冷意还有疏远让梵糖心不由得一空,栗若宸看了她几眼,察觉到她的异样后随即冷冽的目光变得柔和,“嗯,少喝了点,怎么?在等我?”语气里带了些挑逗的意味。
“咳咳咳……”梵糖一紧张竟然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她赶紧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水“才没有,外卖刚到…”
“哦“栗若宸脱了鞋子,把外套脱了下来,便坐到了桌前。他夹起了一口菜放到嘴里,当感受到菜已经凉了的时候栗若宸反而露出了笑容,他看向梵糖,感受到他的注视,梵糖立马慌张的拿着筷子低着头不断的向嘴里喂着米饭。可恶,明明外卖才刚到,怎么就凉了,这样他不会以为我是等他等到菜凉了吧?!
回头我一定要投诉这个商家!
算了,她害怕商家报复……保命更重要,栗若宸爱误会误会去吧……
长长的睫毛随着她的动作微微的颤动着,梵糖余光瞟道拿着筷子不动的栗若宸,抬起头冲他笑道:“你今天怎么转性了这么安静,赶紧吃呀很好吃的。”
其实在外人看来我一直都是这么安静的人,安静,冷漠,好像除了钱和公司,我不在乎任何事情。他心里想,好像除了秦绯,也就只在她面前展露过自己真实的一面。
栗若宸看向对自己笑起来的梵糖,眼睛弯的跟月牙儿一样,晶亮的眼睛灿若繁星,她说话的唇边沾上了一粒米粒,仿佛是一张生动的画沾上了一抹污点,也许是橙黄色的灯照射下的梵糖异常特别,也许是自己对眼前的女人早有了别的企图,也许是发现她居然在等自己回家吃饭,也许……栗若宸鬼使神差的凑近了梵糖,慢慢地,慢慢地,他俯身,吻上了她仿佛玫瑰花瓣一样娇艳的唇。
她并不反抗,只是一动不动,脸上的不知是迷茫还是惊愕的表情,他用舌头灵巧的将她唇边的米粒舔进了自己的嘴里,奇怪,眼前的唇瓣居然让他失控的无法停止亲吻,仿佛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努力的克制住心里的情感,装作若无其事的又坐回了自己的凳子上。
嘴边的温度突然消失,另梵糖猝不及防,回忆起上一秒两人做了什么,她微微张开了嘴,目瞪口呆,脑子像被按了暂停的影碟机,瞬间被定格。别说思绪,连心跳都一并消失了,她愣了半晌,看向又若无其事吃起饭来的栗若宸,察觉到她的目光,栗若宸冷冷地抛出了几个字“你米粒吃到最旁边了,我帮你弄掉”
“啊?哦,谢谢"梵糖努力的压制住自己的心跳,这算什么?虽然这不是她初吻,可这样的解释实在是太差强人意了,但她还是尴尬的拿起了筷子继续吃饭,没有继续追问。
两人周边的气氛突然降到了冰点,整个房间只能听到两人的咀嚼声和吞咽声,这漫长的尴尬持续了仿佛一个世纪之久,最终还是由梵糖打破,“那个…你今天为什么喝酒?”
“我妈安排的相亲,就少喝了一点”这是谎话。是公司的酒局,想起二叔那副曲意逢迎的嘴脸,碍于长辈的面子他不得不给点面子,在酒桌上喝了几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说谎,不知道是不是想为刚刚的行为打掩护,还是想看她会不会……吃醋。
可梵糖只是微微点头:“嗯……我明天下午也被我妈安排了相亲,咱俩可真是同病相……”没等梵糖说完,栗若宸便把筷子往桌上一摔,站了起来,梵糖吓得随之一震,只听见头上方传来不带感情的声音:“我吃饱了,走了”说着就回到了屋里。
ber,搞什么?不是他先说的去相亲吗?梵糖莫名其妙,冲着栗若宸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栗若宸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想着自己刚刚吃饭时的反常,这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吻……这是他第一次接吻,说不上来的感受,唇上酥酥麻麻的,仿佛温度现在还在,心里也是,仿佛有些细小的电流划过。
他栗若宸,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
他微微皱了皱眉,心口翻涌着一股说不清的烦躁。
“自己不会真把自己玩进去了吧?”他低声嘲笑了一句,眼神却没有半点轻松。
偏偏在这时,那女人的话又浮了上来。
——相亲。
他冷哼一声,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
笑话。
家里明明住着他这么优秀的单身未婚男人,她居然还想去找别人?
想着想着他烦躁的拿起了手机,熟悉的按下了一连串的号码,“喂,秦绯,给我查一下明天下午全市的餐厅包括咖啡店有没有一个叫梵糖的预约,查不到你的年终奖就是擦公司厕所”
秦绯:
……我就知道,栗大少迟早要疯。
白天还在跟人拼命搞并购,晚上就查女人的相亲预约。
我秦绯到底是栗氏的助理,还是栗总的感情侦探?
说好的“冷血无情”,游戏为王,结果呢?
大少爷,您这要是真陷进去了,老爷子发现了,我是不是得被开刀问责?
秦绯抬手扶了扶额,叹了口气,手指飞快敲击键盘查询信息。
——果然,栗家最难伺候的不是老爷子,而是这位活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