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硝烟尚未散尽,金属碎屑与尘埃混合着血腥气弥漫在控制室内。
刺耳的警报与远处越来越近的交火声构成了绝望的交响。
傅砚秋的哭喊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侧腹的伤口因她的动作而涌出更多鲜血,那股诡异的麻痹感正沿着神经快速蔓延。
但她眼中只有江辰那张迅速失去血色的脸,以及他胸前那柄触目惊心、泛着幽蓝微光的短刃。
强烈的求生欲和拯救江辰的信念如同强心针,瞬间压过了剧痛与麻痹。
她猛地扯下身上早已破损不堪的外衣,用最快的速度、尽可能不去触动刀柄地,将布料紧紧缠绕在江辰的胸膛和刀身周围,试图压迫止血。
每一秒,江辰的生命都在飞速流逝。
轰!轰!
外面的交火声已逼近门口,沉重的撞击声不断响起。
增援部队正在强行破开被“猞猁”锁死的通道闸门。
时间不够了!
傅砚秋的目光扫过那个被江辰炸开的隔板豁口,火光和黑烟正从那里涌入。
那是唯一的生路!
她不知道外面是什么,但留在这里,只有被自毁程序埋葬,或者被“猞猁”可能留下的后手杀死。
她咬紧牙关,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将江辰的一条胳膊架在自己未受伤的肩上,用几乎拖拽的方式,艰难地将他向豁口挪动。
每动一下,侧腹都如同刀绞,江辰身体的重量更是让她几欲崩溃。
地上的血迹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坚持住,江辰,我带你出去,我一定能带你出去。“
她喘息着,声音嘶哑,像是在对他说话,又像是在给自己催眠。
就在她半拖半抱地将江辰弄到豁口边缘时,控制室的主闸门被炸开了!
全副武装的突击队员蜂拥而入。
“发现目标!两人重伤!紧急医疗支援!”有人大吼。
傅砚秋最后的意识里,只看到几个模糊的身影快速向她冲来,以及他们身后,控制室内那不断跳动的红色倒计时数字最终归零前的一刹那。
紧接着,巨大的爆炸声和冲击波从控制室核心区域传来,但似乎被某种内部结构延迟或削弱了,并非瞬间毁灭一切,而是引发了连锁的坍塌和爆炸。
她被猛地扑倒保护起来,灼热的气浪和震耳欲聋的轰鸣席卷而过。
黑暗彻底吞噬了她。
不知过了多久,傅砚秋在一片颠簸和巨大的噪音中恢复了片刻的意识。
她似乎在一架高速飞行的直升机上。
耳边是螺旋桨的轰鸣,身上盖着保温毯。
剧烈的疼痛和麻痹感依旧存在,但似乎被药物暂时压制了。
她艰难地转动眼球。
旁边,江辰躺在一旁的担架上,面色死灰,胸前那可怕的短刃已经被取下,但取而代之的是更复杂的医疗设备呼吸面罩覆盖着他的口鼻。
胸口贴着监护电极,一名军医正在全神贯注地给他进行静脉注射,额头上满是汗水。
他的生命体征监测仪上,心跳曲线微弱而不稳定地起伏着,随时可能拉成一条直线。
“救救他……”
傅砚秋想开口,却只能发出气若游丝的声音。
一名守在旁边的队员立刻注意到她醒了,俯下身大声道:“傅小姐,坚持住!我们正在前往最高级别战地医院!江同志情况很危险,但我们会尽全力!”
傅砚秋的目光无法从江辰身上移开,看着他那毫无生气的样子,心如刀割,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
每一次机器的轻微报警声都让她的心脏骤停一瞬。
“猞……猞……“她想问那个戴面具的男人。
队员摇了摇头,面色凝重:“控制室核心区彻底坍塌爆炸,通道结构复杂,我们赶到时,‘猞猁’已经消失。目前搜索没有结果,可能被埋,更可能…从他自己的密道逃走了。”
这个消息像是一块冰,砸在傅砚秋的心头。
那个男人没死,他逃了!
强烈的情绪波动和身体的极度虚弱让她再次陷入昏迷。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机舱外急速掠过的阴沉天空,以及舱内那盏冰冷地照射着江辰苍白面容的急救灯。
直升机向着远方疾驰,将化为废墟的B7仓库和无数谜团甩在身后。
舱内,生死未卜。
舱外,迷雾重重。
直升机最终降落在深山之中一处隐蔽的基地医院楼顶。
舱门刚一打开,早已严阵以待的医疗团队便涌了上来。
傅砚秋和江辰被迅速而小心地转移至移动担架床。
“重伤员两名!男性,疑似特殊能量武器贯穿伤,生命体征极不稳定,深度昏迷,立即送一号手术室!女性,腹部穿刺伤伴有未知毒素反应,送二号手术室!”
经验丰富的急救医生快速判断,语速极快地下达指令。
两架担架床沿着不同的通道被飞速推走。
“等等……他……“
傅砚秋在药物和剧痛的间隙中挣扎,手指无力地试图抓住江辰离开的方向,但视野很快被白色的天花板和医护人员紧绷的面孔取代。
冰冷的消毒水气味涌入鼻腔,彻底取代了仓库里的硝烟与血腥。
她被推入明亮的手术室,无影灯亮起的瞬间,最后的意志终于溃散,沉入无边的黑暗。
再次醒来时,首先感知到的是持续而钝痛的身体,尤其是侧腹那缠绕紧密的绷带下传来的灼痛和深层麻痹感。
然后是单调的医疗仪器声。
她躺在单人病房里,窗外天色已暗,只有床头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江辰!”她猛地想要坐起,却因牵动伤口而痛哼一声,冷汗瞬间浸湿额发。
“别动!”一个冷静的女声响起。
守在床边的一名穿着干练作战服、但未佩戴武器的女子立刻按住了她,“你伤势很重,需要静养。”
“江辰呢?他怎么样?!”
傅砚秋死死抓住对方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对方衣料里,声音因急切和虚弱而颤抖,“他在哪?”
女子沉默了一下,眼神略显复杂:“江总还在重症监护室,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这个消息像重锤砸在傅砚秋心上。
她挣扎着要下床:“带我去看他!”
“你现在去不了ICU,而且你的身体状况也不允许。”
女子语气坚决但并非不近人情,“上面派我来负责你的安全和初步情况了解。我叫林静,你可以相信我。”
傅砚秋喘着气,身体因无力而瘫软回去,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下。
重症监护室……
没有脱离危险……
林静看出她的不安与担心:“抢救他的都是国内最好的专家。那种武器…很诡异,造成的不仅仅是物理创伤,似乎还有一种强烈的生物毒素和能量残留,抑制生机,常规手段效果很差,专家们正在全力研究应对方案。”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猞猁’的那把武器,我们采集到了一点残留物,极其特殊,从未见过。这可能是关键。”
傅砚秋闭上眼,父母牺牲的模糊记忆与江辰胸膛插着短刃的画面交织重叠,带来刺骨的寒意和仇恨。
“猞猁!!!”她念出这个名字,仿佛要将它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