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罗利抬起头。
他仰视着乌鲁克王城上空，那浩浩荡荡的神明们。
他们都为征伐吉尔伽美什而来。
在诸神的眼中，吉尔伽美什是大逆不道的背叛者——在神明与人类这两个阵营中，这个身负三分之二神血，并且在死后也注定成神的吉尔伽美什竟然选择了人类一方。
这是绝对无法忍耐的背叛，必须要让对方付出生命的代价。
巧的是，吉尔伽美什也想用神明的血，为自己的王业奠基。
从这个角度来说，双方可以说是“一拍即合”——已经没有任何言语沟通、缓解矛盾的可能。只能在战场上分高下，见生死。
但这些事情其实和布罗利无关。
并且，从始至终，吉尔伽美什也没有把布罗利算在他所拥有的“力量”中。
按照吉尔伽美什的想法，他和恩奇都联手，就足以扫荡天上的所有神明。
——毕竟，神明虽然强大，但并不意味着他们都精于战斗。
事实上，拥有强大战力的神明只是少数，绝大多数神明所依仗的都是自身的权能。而【天之楔】 【天之锁】的组合，又能对这些极度依赖自身权能的神明产生最大的克制。
如果没有其他意外的话，这场人类与诸神诀别的战争，的确是吉尔伽美什的胜算更高一些。
但偏偏，意外出现了。
【马尔杜克】。
苏美尔神话中的战神、雷神，无往不胜的胜利之神，因为制服了造成原始混乱局面的提亚马特而被尊为第二世代的诸神之首。
他竟然也来了。
他本不该来的——因为神明也有神明的规矩，不管是什么原因，已经【神隐】的神明们是不应该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干涉人间诸事的。
最适合他的结局，是化身泥塑，待在神庙里，接受人类的供奉。
但是，话又说回来。
“来都来了。”
“那就别走了吧。”
感受着从肩膀上传来的，细微却真切的颤抖。
这是提亚马特的颤抖。
她在恐惧，从马尔杜克身上传来的气息让她回忆起了自己的“死亡”——那是一段无比痛苦的回忆，以至于在这之前，她选择性的遗忘了那些事情。
可是，现在。
伴随着马尔杜克的出现，那些尘封的记忆解开了封印，又浮上了提亚马特的心头，完全占据了她的脑海。
“不……”
下意识的，提亚马特发出一声痛苦的哀鸣。
同时，有水断断续续地滴落在布罗利的头顶。
也滴落在他的心头。
“妈妈，别怕。”
知道这些水滴是什么的布罗利神情一凛，其稚嫩的脸庞上，第一次展现出属于传说中的赛亚人的那种、暴虐的杀意。
“看我杀了他。”
【叮，你触发了挑战任务：替母报仇。】
……
传说中的赛亚人，从不废话。
并且，说到做到。
“轰——”
在确定这次的战斗是以【击杀】，而不是【战胜】为目标后，布罗利就不在有任何的保留。
他完全爆发出了自己体内的气。
超过十万的战斗力，瞬间在他身体周围形成一股强大的气浪。这气浪不仅席卷着大地，摧毁着地面上的一切事物；更直冲云霄，冲散了天空中的白云。
那些站在云端的神明们，失去了支撑，纷纷跌落凡间。
只有少数的主神还能屹立于天空之中——比如日神、月神，也比如天神安努。
但此刻，内心惊疑不定的他们，却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因为他们都看到了趴在布罗利肩膀上的提亚马特。
创生之母的含金量，自然是不用多说。哪怕现在的提亚马特看起来十分虚弱，实力只有她全盛时期的百分之一不到——但身为大海的提亚马特出现在陆地这件事，本身就已经是足够惊世骇俗了。
以至于，在这样惊世骇俗的事情面前。他们竟然是分不清，究竟是惩罚吉尔伽美什更重要，还是解决提亚马特更重要。
还是说，吉尔伽美什原来是找到了提亚马特这个大靠山，才有胆子挑衅诸神的？
“……”
诸神不知道。
但此刻，当确认提亚马特出现在这片土地上的时候。诸神也情不自禁的将目光全都集中在了马尔杜克的身上。
“交给我吧。”
马尔杜克也欣然应战。
这大抵就是这个世界的【匹配】机制。
在超规模的灾害面前，必然会有同等级的“英雄”降临，对抗这个灾难。
而在马尔杜克想来，这或许就是已经神隐的他，忽然心血来潮，出现在这片战场上的理由了。
“我能杀她一次，就能杀她第二次。”
……
针尖对麦芒的战斗。
一声怒吼之后，马尔杜克也踏入了战场。
无需进行任何的热身，那突然变黑的天空，以及不断在天空中闪烁着的雷暴霹雳，已经足以证明这位苏美尔神话中的战神已经进入了他的最佳状态。
“提亚马特，我们的母亲啊！”
“回归世界本源的你，为何仍要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难道被拒绝了一次还不够，你还想要被世界拒绝第二次吗？”
在真正的战斗开始之前，马尔杜克怒吼着，向提亚马特进行质问。
或者说，是精神攻击。
很卑劣的手段，他唤醒了提亚马特心中，最不愿意被触及的伤口。
“ahhhhhhhh——”
提亚马特无法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巨大的悲伤已经笼罩了这位被遗弃的母亲——事实上，直到现在为止，她依旧属于被遗弃的状态。
这个世界很繁华，充满了生机。但没有一处事物再属于她，这世界中也再没有她的立足之所。
她只能趴在布罗利的后背上，像是隔着一层纱一样，小心翼翼地触摸这个世界。
然而——
“这就是你的遗言了吗？”
“说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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