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奇都死了。
不是自然的死亡,而是死于诸神的报复。
也可以说,是死于没有利用价值。
“那所谓的天之锁啊,本身就是诸神为了束缚吉尔伽美什而创造出来的宝具。”
“可是,天之锁却背叛了诸神,成为了吉尔伽美什的挚友,甚至还反过来帮助吉尔伽美什对抗神明。”
已经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伊什塔尔,有些唏嘘。
从某种角度来看,这已经不是“背叛”这么简单了。
在诸神的眼中,它更像是一个工具,拥有了自我意识(情感)。
这还得了?
所以,诸神毫不留情地摧毁了恩奇都的灵魂,毁掉了这个不再为他们掌控的“工具”。
也让吉尔伽美什这个坐拥天下,享用全天下的宝物与财富的王者,第一次知晓了“失去”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神明——”
“啊!!!!!!!”
一个暴躁的雨夜。
大雨从天而降,淋在吉尔伽美什的身上,也淋在恩奇都的尸体上。
在雨水的冲刷下,失去灵魂的身躯先是化为松软的陶泥,然后又化为泥浆,彻底与大地融为了一体。
他回归的大地,徒留挚友在这狂风暴雨的人间彷徨。
“可恶,可恶,可恶!”
跪在地上的吉尔伽美什用手捶打着大地,溅起无数水花。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无力。
他愤怒地诅咒着天空中的诸神,甚至不惜拔出了那把在“诀别之战”中都没有拔出来的乖离剑——但这又有什么用呢?
纵使他杀死了诸神,又能怎样呢?
死去的挚友无法复活,他伟大而辉煌的王业终究还是失去了最重要的一角,蒙上了一层永远也洗刷不掉的阴霾。
——但是,果真如此吗?
“事已至此,你们还来这里干什么?”
“看本王的笑话吗?”
吉尔伽美什听到了脚步声。
他也知道来人究竟是谁。
但他没有回头,一是没有心情招待这些人,二也是因为不想让这些人看到他如此狼狈的模样。
布罗利和伊什塔尔也没有说话。
因为他们都知道,现在的吉尔伽美什实际上就是一条看似冷静的疯狗——无论是谁,只要给他任何一个借口,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撕咬。
但是,他们不说话,却不代表另一个人不能说话。
并且,这个人的存在,也是他们出现在这里的根本原因。
“恩奇都……”
“好孩子。”
空灵的声音,忽然响起。
它很神圣,在神圣中又拥有一种独特的温柔。它用这种温柔中和了这个狂乱的雨夜,让愤怒者不再愤怒,悲伤者不再悲伤。
“提亚……马特……”
听到这声音的吉尔伽美什,先是一愣。
随后,已经意识到什么的他猛地回过头——对上的,正是提亚马特那双充满梦幻气息的星之瞳。
“吾是提亚马特。”
“是创生之母,是原初之海。”
“在此,吾解放吾之真名。”
“——吾子啊,你当如星辰般闪耀!!!”
……
提亚马特发动了她的能力。
那是她唯一会做的事情,却也是将其做到了极限的事情。
创造生命。
——是真正的生命!
“吾子啊,你当如星辰般闪耀!”
她收集了从天空中落下的雨水,又收集了一些大地上的泥土,将它们以大概七比三的比例混合在一起。
然后,赋予生命。
那是完美的生命,不是诸神想尽办法也只能勉强模仿出来的拙劣的人偶。他安静的躺在地上,在无声中宣告着又一场奇迹的发生。
“恩奇都……”
吉尔伽美什看着躺在地上、重新出现在这个世界中的挚友。
他能感受到,眼前这个恩奇都,比之前那个“神造兵器”还要完美。
他没有任何的缺陷,完美的近乎于一件艺术品。
应该说,不愧是他们的母亲吗?
创造生命这件在其他人看来难如登天的事情,对她来说却是小菜一碟,比呼吸还要简单。
但是,还没完。
这场“创造生命”的仪式,还没有结束。
吉尔伽美什用一种充满期待的目光看着那躺在地上的恩奇都——他的脑海里,大概已经想好了嘲讽恩奇都是多么的脆弱,竟然会这么轻松地就被诸神摧毁的话语。
但是,并没有。
躺在地上的恩奇都,迟迟没有醒来。
他也醒不过来。
“他的身体是复活了。”
“但他的灵魂,还被困在冥府,被困在冥府女神埃列什基伽勒的手中。”
布罗利解释道。
他其实完全不用站出来解释的,因为吉尔伽美什这个“土生土长”的乌鲁克人,比他更熟悉苏美尔神话的体系。
但他的目的,也从来不是向吉尔伽美什解释这件事的缘由。
而是——
“诶?!!!”
“埃列什基伽勒?”
就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在听到“埃列什基伽勒”这个名字之后,伊什塔尔,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金星女神,忽然发出一声尖锐的爆鸣声。
“你,你们瞅我干什么?”
“等一下,你们不会是想要去冥界吧?”
“不去不去不去,我才不去那种鬼地方呢!”
“怕?我才不怕呢!我只是,我只是不愿意去那种鬼地方而已……”
伊什塔尔的嘴,很硬。
但身体却很诚实。
不管是威逼还是利诱,甚至是面对吉尔伽美什提出的“愿意在这座新的乌鲁克王城中为你建设神庙”的极致诱惑,她都没有上当受骗。
她不想再来一次了。
那极致的屈辱,她不想再来一次了。
除非……
“你不是想玩一次合体吗?”
“只要你带路,我就把这只耳环借给你,让你玩一次合体,如何?”
“成交!”
这一次,伊什塔尔答应的十分爽快。
——就像之前所说的那样。
只要有足够高的价码,这个名为伊什塔尔的女神,就敢犯下任何的罪行,甚至冒着下地狱的风险!
“哼哼,小艾蕾!”
“你给我等着吧!”
“有你好果汁吃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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