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憧憬的心,埃列什基伽勒与伊什塔尔“合体”。
时间仅有一个小时。
却也足以让这位掌控冥府的女神,将大地上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阳光,微风,鲜花,孩童。
魔兽,灾难,战争,死亡。
凡是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的事情,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不管是美丽的还是丑陋的。
对这个名为埃列什基伽勒的神明来说,都是足以让她铭记至神代终结的,最重要的回忆。
“就是。”
“真残酷啊。”
一个小时之后,女神返回冥界,并重新分离成“天”与“地”两人。
天之女神趴在地上,面色苍白,仿佛被抽掉了全身的力气,一句话也不想说。
地之女神则是坐在冰冷的神座上,同样苍白的脸上,却呈现出一种充满哀伤、但是却绝不会令人觉得绝望的微笑。
“谢谢你的礼物。”
“我会带着这份记忆,守护至最后。”
她仰起头,将那对合体耳环还给了布罗利。
同时,又看向提亚马特——这个不远万里,只为给她一个拥抱的女神。
“也谢谢你。”
“妈妈。”
怎么说呢。
作为女神,埃列什基伽勒还是天真了些。
她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免费的礼物——一切看似美好的东西,都早已在暗地里标注好了“价格”。
而传说中的赛亚人……更是不会轻易“讨好”别人,对其他人释放善意的类型。
可对这个埃列什基伽勒,布罗利偏偏就这么做了。
甚至是在得知了提亚马特的计划之后,提前半个月就开始谋划。用他那最不擅长使用的脑子,连伊什塔尔都算计了进去。
他图什么?
不就是图她的身子吗?
“无生便无死,有死方得生。”
“一个世界,若仅有创造【生】的女神,是不完整的。”
“既然有【生】,那就必须要有与其相对应的【死】与之相配。”
“总而言之,这个傻乎乎的,看起来就很好骗的女神,我帮妈妈预定了!”
……
提亚马特要做的事情,已经完成了。
布罗利的谋划,也可以暂时放到一边。
该轮到吉尔加美什了。
作为《吉尔伽美什史诗》的结尾,他在冥府的“战斗”或许不像与神明诀别那般壮烈,或许也没有带领子民开拓国土那般振奋精神。
但是,却也足以被称之为“辉煌”。
“吉尔伽美什,凡间的王啊。”
“你是伟大的王者,你可以将你的挚友从冥界中带回。”
“但是,吉尔加美什啊。在这之前,你必须找到你的挚友才行。”
“机会只有一次,如果选错,你和你的挚友都将永远留在冥界。”
大概是由于心情不错的缘故,埃列什基伽勒“放水”了。
她没有为难吉尔伽美什,直接打开了她的“宝库”。
但她的宝库却并不像吉尔伽美什的【王之财宝】那样,收集了世间所有的财宝。
而是收集着从人类诞生的那一刻开始,所有死者的魂灵。
数不清的灵魂,数以亿万计。它们挤在一起,形成了一片灵魂的海洋。
吉尔伽美什的任务,是在这如同大海一般的灵魂之海中,找到恩奇都的灵魂。
大海捞针——近乎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对吉尔伽美什来说,这个任务的难度,根本不存在。
“嗡——”
还没等吉尔伽美什寻找,他仅仅只是靠近那片灵魂之海,便有一个魂灵挣扎着,从大海中飘了出来。
【天之锁】永远陪伴着的【天之楔】——这超越死亡的誓言,在冥府中再度得以验证。
“哼!”
吉尔伽美什得意地哼了一声,伸出手,准备取走恩奇都的灵魂。
但是——
“等一下。”
埃列什基伽勒的声音,再次响起。
冥府的女神再次阻拦了人间的王者,告知他接下来面对的,才是真正的考验。
“吉尔伽美什,人间的王啊。”
“生死的界限不容跨越,这是世间的铁则。”
“你若想带走挚友的灵魂,就必将背负死者的诅咒。”
“永生永世的诅咒,直至你的死亡也无法解除。”
“即便如此,你仍要取走它吗?”
好心的埃列什基伽勒给出了最后的警告。
可对吉尔伽美什来说,这样的警告,和清风拂面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他甚至连停顿都没停顿。
“我们走。”
“恩奇都。”
……
吉尔伽美什向前一步,踏入灵魂之海。
下一瞬间,他的身体便被那些魂灵,彻底淹没。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带我离开这里,带我离开这里,带我离开这里。”
“留下来留下来留下来……”
嘈杂的声音,像是决堤了的洪水,一股脑的涌进了吉尔伽美什的大脑。
与这声音一同袭来的,还有蕴含在这些声音中的负面感情。
哀伤,绝望,愤怒,仇恨,嫉妒……这是死者对生者的诅咒,其可怕的污染,到了连神明都无法触碰,甚至是不敢直视的程度。
但吉尔伽美什却面色不改,照单全收。
战胜死亡的前提是接纳死亡——这样的觉悟,他在踏上冥界的时候就已经有了。
更别说,他可是王啊。
是引领着人类,与神明诀别的英雄之王啊!
而现在,不仅是生者的世界;就连这死者的世界,他也一样要统御。
“王来承认。”
“王来允许。”
“王来背负一切!”
“来吧!”
他举起双手,任由那些诅咒爬满他的身体。却仍然牢牢抓住了恩奇都的灵魂,像是一个胜利者一样屹立于那灵魂之海中。
他就是胜利者。
“纳国之垢,是社稷主。”
“受国不详,为天下王。”
他接受了这个世界的诅咒,背负了这个世界的不详。
所以,是理所当然的。
“赞美吉尔伽美什,英雄中的英雄,王中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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