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月盈等的就是这句话,她手里有一套点翠首饰,是侯夫人早些年赠予她的,用料昂贵,设计精美,府中知晓的人少之又少。
她想着让卫婉宁再纠结几日,随着日期渐近,心焦渐起,能牵连至对楼雪秋的怨恨最好。
到那时自己再拿出首饰助她,只会得到她的不胜感激。
为何才拿出首饰的理由嘛,自己只要随口编编,就够糊弄她的了。
谁让卫婉宁就是个蠢货呢。
徐月盈坐的稳当,就等在最后一刻做卫婉宁的救世主。
“如果婉宁需要我帮忙,我都会倾囊相助。”
徐月盈温柔无私的话语如往常那般让人舒心。
卫婉宁眼神瞬间变柔,十分感动,“谢谢月盈姐姐,只有你会无条件的帮助我信任我,和小时候一样。”
绿枝适时开口,“楼家那位闯出祸自己躲起来了,哪里像我们小姐这般全心全意。”
卫婉宁认真点点头,很是认同她说的后半句,“月盈姐姐对我最好,比我哥都要好!我永远不会忘记!”
这句话自己说的毫不作假,小时候受了委屈都是月盈陪伴,长大后被其他女子欺负嘲笑,依旧是月盈第一时间出现,自己身边没有交好的朋友,只有月盈姐姐会耐心听自己的少女心事。
她给了自己许多安抚和温暖。
徐月盈温柔的摇摇头,“是婉宁值得。”
卫婉宁脸颊微红,看着徐月盈的眼中尽是信任。
反观徐月盈的眼中,浅层是温柔,再往深处看尽是空洞,令人不寒而栗。
如徐月盈所料不错,卫婉宁这几日可真是不好过,嘴里都急出泡。
侯府不缺银子,首饰也是不缺,可卫婉宁扒拉来扒拉去,也没找到能与那套通透红珊瑚相当的。
不是价格稍低,就是样式老旧,差不多金贵的却略显平平,根本无法让人眼前一亮。
眼看日期渐近,卫婉宁咬咬牙,豁出去把所有首饰全戴在头上。
既然稀有比不上,那她就以数量取胜。
虽这样想,可在宴会前一晚,卫婉宁还是一夜未眠。
——
天微亮,楼雪秋派杏桃送来衣物。
托盘上是精美的裙装与红盒精装的首饰。
“我家夫人说,小姐皮肤白皙红润,脖颈修长,适合穿嫩粉色露颈的绣荷云锦裙,同理,首饰也应该选择适合年龄的水粉钻镶金丝的簪子,与同色额链。”
杏桃喋喋不休的说出楼雪秋一早交代的话,卫婉宁的目光早就被托盘上的东西吸引去,看着一件件为她而展开的衣物首饰,她渐渐听不到周围的声音,耳边充斥着自己越来越剧烈的心跳声,只满心满眼唯有它们。
此时她只剩一个念头。
“好美!!!”
卫婉宁痴痴看着铜镜映照的身影,不敢置信,“这是我?”
她从来没有这样美过!
因为体格健硕的原因,她的衣物均以深色为主,就连府中绣娘都下意识为她缝制深色衣裙以此遮肉,绣花更是随着布料颜色稳重大气,导致她整个人老气横秋,而她又喜欢半散秀发,上面扎双髻,让整个人的背影都显宽厚不少。
离远看她整个人像黑熊一般,无论走哪里,哪里都感觉压抑,仿佛空间被挤压,呼吸都不畅快。
眼下经过杏桃一双巧手整改,厚重的刘海被陇上,露出白洁的额头,和依旧不施粉黛依旧秀丽的脸庞,水粉额链衬托脸上光彩照人,所有秀发被簪子利索的拢在脑后,完整露出优越的小巧头骨,再往下就是洁白的脖颈,细细的同色水粉项链就那样静静地躺在上面。
交叉宽衣襟的设计让卫婉宁宽厚的肩膀视觉减小一半,又因为嫩粉颜色,让她本就白皙的皮肤更上一层。
摆动间,藏在透纱下的荷花活灵活现,仿佛长出生命一般。
荷花仙子也不过如此。
卫婉宁在镜前欢愉的转来转去,像是怎么也欣赏不够自己,摸着不知什么料子滑滑的裙子,看着叫不出名字的新兴首饰。
等她回过神想起感谢时,这才发现杏桃早已离去。
此刻的她信心十足,一改清晨的惆怅,急切的吩咐人去套车,她已经迫不及待的出现在李嫣然面前。
只要一想到李嫣然惊诧的模样,卫婉宁走路的速度都快上不少。
一路上惊呼声此起彼伏,府中下人不敢置信的揉着眼睛,要不是看到那张脸,他们还真以为是早晨没睡醒,看到荷花仙子了。
卫婉宁很是满意众人的反应,平时的自卑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自信,由内而外散发的自信。
人靠衣裳马靠鞍,如果不是熟悉的人,乍一看都不会认出是卫婉宁。
杏桃完成任务自然是欢喜的回禀楼雪秋。
楼雪秋对卫婉宁呈现出的欢喜与效果毫不意外,不枉费自己命绣娘加急赶制。
布料是她从家中带来的,是南洋纺织的最新料子,楼父慧眼识珠,眼疾手快垄断,本国仅此楼家布坊有货,京城都尚未出现。
那套首饰更是她众多首饰中的一套而已。
总是瞧不起商人,可是见识最广,接触最新样式,走遍五湖四海,本国邻国,翻山越岭,下海过洋的恰恰是商人。
而楼父就是商人当中最能吃苦,最能受累,最执着最不怕困难的人。
可以说,楼雪秋从小到大,吃喝穿戴玩,无一不是最新潮最独特,许多都是她腻了后,周围才兴起来。
楼雪秋悠闲的饮了口香茶,现在就静等卫婉宁宣传后的效果,只要反馈理想,那她接下来可就有的忙了。
另一边,徐月盈带着首饰不紧不慢的去寻卫婉宁。
她算着时间,势要在卫婉宁火烧眉毛的最后一刻送上首饰,只有这样才会有最好的效果。
殊不知在她慢悠悠赶到时,早已经为时已晚,连卫婉宁的影子都没看到。
在得知她已经离去,徐月盈皱起眉头,心脏不受控制的抽动起来。
她总觉得事情慢慢地不受自己控制。
这种感觉很不妙。
绿枝想抱怨些什么,却在触及到徐月盈冰冷的目光时咽下,后背再次涌上一股阴寒。
另一边侯夫人派人来催促婉宁。
凉夏宴邀请了几乎在京所有的官家家眷,这天女眷们都会忙着联络各家感情,以求丈夫在官场愈发顺遂,适龄女子和男子们则忙着挑选未来伴侣,以求家族蒸蒸日上。
宴会主人是皇后,主要是掌握各家婚配以及背后家族走势,替皇家明了各家私心。
总之各有各的忙。
说是宴会,不如说是看似和谐,却暗藏硝烟的战场。
侯夫人自然也在受邀行列,她收拾妥当,听下人传报婉宁先一步过去,顿时心生不安。
再联想到她近日总萦绕在周围的惆怅,不再耽搁,吩咐下人套车快些赶去。
一路上揪紧手帕,默默祈祷各路神仙,保佑婉宁平平安安,千万不要在宴席上出差错。
李嫣然早早来到宴会场,她不信卫婉宁会拿出,比红珊瑚还要好的首饰,激动的一夜没睡,央着母亲早早来此等候。
很快随着时间流逝,李嫣然身旁聚集好友,她们无一例外都是知道打赌一事,急匆匆赶来看卫婉宁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