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谁谁?
嫂嫂?
卫婉宁的嫂嫂不就是那个乡下来的商贾之女?!
楼雪秋!!
众人一时陷入深深的沉默,就连侯夫人也定在原当场。
竟是楼雪秋?
卫婉宁珍惜般抚摸着裙摆,“裙子还有首饰,就连妆发都是嫂嫂给做的。”
她再次扔出一个炸弹,炸的众人半天没回神。
李嫣然刚听到还以为自己听错,或者说,从见到卫婉宁的那刻,她就恨不得是一场梦境。
这一切竟是楼雪秋那个土包子弄的,谁能相信?
李嫣然难忍嫉妒,“怕不是假的吧?”
她的话一出,众人回过味来。
楼家在沭阳,那个小地方怎么会有此等珍品。
侯夫人突然沉下脸,目光如刀一般投向说话之人,“连京中都未见过的新鲜样式,没有参照,李家姑娘怎么能一口断定为假?”
“我...”
李嫣然难以开口,不禁涨红脸,她方才也是气糊涂才会开口,顶着众人打量的目光,只能缩紧脖子垂下头。
别看她在卫婉宁面前多么嚣张,可在众官贵面前可不敢多言,更何况还有皇后娘娘在,她真是气糊涂发了颠。
“我对原料略识一二,这等成色与料子无法作假,定是上乘货,京中可没有相同,真是新奇,卫小姐身上可是京中头一份,实在是惹人羡慕。”
开口的妇人是出了名的爱美衣美玉,所以众人对她的话深信不疑,转而把目光再次投向卫婉宁身上细细欣赏。
李家夫人此刻汗湿衣襟,站起身看向主位的皇后,急忙为自己女儿开脱,“小女年幼无知,请皇后娘娘原谅。”
李嫣然也不是傻的,赶忙同娘一般像皇后请罪。
皇后轻轻扫母女二人一眼,没怪罪,只挥挥手让她们坐下,此事也就翻了篇。
现场氛围恢复如初。
大家也是实在喜欢卫婉宁身上的穿戴,纷纷凑到她身边细细打听,都恨不得先对方一步穿戴上。
卫婉宁很是紧张,她不习惯这种目光,不过看着她们眼中不停释放的善意,自己也慢慢放松下来,谈吐也从最初的小心翼翼变得落落大方,与之前判若两人。
看着被众人簇拥的卫婉宁,李嫣然心有不甘,想过去,可脚还未抬起,便被李家夫人拽住。
面对母亲的警告,李嫣然只能气呼呼坐下,只一双眼睛依旧不老实,不停对着卫婉宁飞眼刀。
侯夫人听着众人的阿谀奉承,心里开心,只不过面上还在维持稳重。
别以为自己不知道,这些人前不久还在笑话她家娶了商贾女,现在可算出了这口郁气。
所以此时听着时不时被提及的名字,侯夫人慈爱的看向笑脸盈盈的婉宁,没忍住说了句,“我家儿媳是不错。”
虽然对她出身还是有微词,可这一次,侯夫人不得不承认,楼雪秋做的很不错。
———
回京后的楼雪秋也没闲着,既然决定开铺子就要早早做准备。
她仔细看着手中房铺信息,这是楼三和楼四精挑细选的地方。
店铺不大也不小,位置在最繁华的街对面,毕竟是初来乍到,太惹眼也不好,酒香不怕巷子深,认真做手艺,不吃亏心钱,不怕没生意。
有他们兄弟二人在,楼雪秋根本不用费心,只需要下指令掏银子,很快便会摆上一份完美的答卷。
购置铺子,装修,与沭阳联系货源,招聘绣娘与小工等等琐事,楼三和楼四有条不紊的进行。
楼雪秋只用慢慢品茶,坐等开业,很是悠哉。
兄弟二人前脚汇报进度刚离开,楼雪秋后脚就躺摇椅上闭目养神。
此时外面日头正好,温度适中,杏桃给卫婉宁送完衣服回来,便继续在屋内归置。
楼雪秋一口茶,一口果子,周围静悄悄,正舒服时,鼻翼抽动,一股药香随之闯来。
不用睁眼就知来人。
楼雪秋不耐烦的‘滋’一声,真是一刻都不得清净。
徐月盈柔弱的声音徐徐响起,“姐姐在休息?”
楼雪秋睁开双眼,刻意夸张神情,“哇,妹妹真厉害,一眼便知道我在休息。”
谁料绿枝翻个白眼,鄙夷的看着她,“废话,但凡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
本意是想讽刺楼雪秋,根本没想太多,也可能是脑子不够用。
徐月盈笑容定在嘴角,一时无法维持先前的无害。
她此时竟也想不通绿枝是哪头的。
楼雪秋见状笑的更灿烂,一会儿看看徐月盈,一会儿看看绿枝,仿佛在说,‘这可不是我说的’。
那副模样实在是气人。
徐月盈差点没绷住,幸好在理智飞走的那最后一刻刹住。
她深呼吸,后说道,“凉夏宴邀请众家眷,姑姑和婉宁都去了,姐姐怎么没去?是不想去吗?”
“你不也没去吗。”
“是不想去吗?”
她把问题反问回去。
楼雪秋依旧挂着笑脸,可说出的话比刀还锋利,至少精准扎到徐月盈心口。
两人此番交锋,楼雪秋依旧完胜。
上一世,自己听到被侯府排除在外,只会自我怀疑难过许久。
可这一世自己丝毫不在意侯府的动向,从内心只把侯府当免费的住所,心中只楼家在京的生意为重。
所以对徐月盈的话,自己也并不会露出任何失望的情绪。
可徐月盈不同。
徐月盈很在意,她很在意自己还不够格参加凉夏宴,请帖就像一张明晃晃的通行证,明明白白的告知她,她徐月盈只是暂居在侯府的小小孤女。
即使在侯府她过上人上人的生活,可在外人眼里只是个寄人篱下的可怜人。
某种程度上,两人可算难姐难妹,因为都是被排挤圈外的存在。
本该心心相惜抱团取暖,可惜现实水火不容,一府容不得二女。
楼雪秋的话落,徐月盈嘴角慢慢扯平,一双眼睛也不再友善。
一双眼睛黑黢黢很是空洞,加上因病体原因而惨白的脸,半散在后的黑色发髻,再加上平时她喜好素色衣服,真像女鬼。
楼雪秋才不怕,要说女鬼,自己才是她前辈!
两人四目相对,谁也不再开口说话,又互不退让。
绿枝身躯发寒,不由后退一步,离二人远些。
她总觉得自己小姐偶尔阴森森的,可也想不到楼雪秋竟毫不落后,都带点活死气。
诡秘的气氛直到杏桃的出现才缓解。
杏桃抱着怀里重重的摆台,很是吃力的走出来,“小姐,这件翡翠台实在没地方摆了~”
在看到徐月盈主仆二人也在时,杏桃脚步一顿,再想藏起翡翠台时也来不及,二人已经看的一清二楚。
绿枝倒吸一口冷气,缓了片刻,径直小跑到房中,把里面仔仔细细看个遍,心中的妒意怎么也藏不住,脸上表情狰狞起来。
屋内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大致布局并没有太大变化,可这内饰仔细看去,各个让人吃惊。
纯铜香炉,墙上挂着名家的画,博古架上的古窑花瓶,黄梨木的榻桌上摆着翡翠珊瑚,茶桌上的白玉茶壶茶盏,书桌上的笔墨纸砚,象牙石算盘,书架上的孤品古书,红木梳妆匣,雕花镂空边的铜镜,床上真丝铺盖,角落里的黄梨木,宝石框裱的金丝双面绣屏风,浴桶都是鸡翅木雕花的...
绿枝一件件数着,到最后竟花了眼,真切理解到杏桃所说‘实在放不下’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