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织庄赚的五百贯刚到手,商青青就果断买下两百亩水田。
接着又添了两百亩荒地,打算趁着秋冬农闲,把荒地全改成桑田。
来年开春,不仅蚕茧不愁,还能再扩几台织机。
一想到自己的丝织生意会越来越火,现在名下也有了几百亩地,心里真是甜滋滋的。
可她没料到,这份红火,竟引来了沈家族人的觊觎。
族里有个叫沈煜的人,是出了名的游手好闲之辈,平日里靠着族中公中那点微薄租子混日子。
现在,见商青青的丝织坊日进斗金,连他素来瞧不上眼的沈二婶都能靠着织丝赚银钱,心里像被猫抓似的难受。
于是,这天他撺掇着几个同样眼红的族人,跑到沈家族里几个老人面前煽风点火:“这个沈少夫人,是咱们沈家的寡妇,她开的丝织坊,本就该是沈家的,凭什么赚的钱就归她自己?按我说啊,不光赚的钱也得归族里公中,她的丝织坊也得归族里,人人有份!”
这话瞬间戳中了不少族人的心思。
有人早就嫉妒商青青一个寡妇能挣大钱,有人觉得自己没沾到好处亏得慌。
族里正好还有一个素来爱搬弄是非的六姑奶奶,她在族中老人面前也阴阳怪气地附和:“可不是嘛!这沈家少夫人天天抛头露面,跟那些男客商眉来眼去谈生意,早就没了妇道人家的本分,指不定早就失了贞洁!”
沈煜立刻接话,语气越发刻薄:“就是!按规矩,这种失贞的妇人早该被赶出沈家了!咱们没赶她,已经是仁至义尽,她手里的财产,自然该全充公给沈家!”
沈家人的议论沸沸扬扬,消息却半点没传到商青青耳朵里。
她还在老宅里高高兴兴地盘算着,要给小林子做一身丝绵夹袄。
用自家织的流云缎做面子,里面填上新弹的丝绵,既暖和又气派,让小林子去学堂时也能体面些。
这天清晨,商青青亲自送小林子到学堂门口,看着他背着书篓走进书院,才笑着转身回老宅。
刚推开院门,就见院里站着几个人
按辈分得管一声三叔祖?还有五伯?
其他人商青青是不认得了。沈家族人太多,她始终对不上号。
不过看着在一旁一脸奸笑的年轻人,还有一个一脸鄙夷的中年妇人,心里还是咯噔一下。
她硬着头皮按规矩上前请安,笑着招呼:“三叔祖、五伯,快屋里坐,我这就去沏茶。”
可没人动脚,三叔祖率先沉下脸,走到堂屋正中坐下,其他人也跟着落座。
沈煜站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看着商青青。
只见三叔祖重重拍了下桌子,率先发难!
“少夫人!你可知罪?”
商青青愣住了:“三叔祖,我不知我犯了什么错。”
“你还敢说没错!”一旁的六姑奶奶尖声打断她,“你一个寡妇,不守着家庙安分守寡,反倒抛头露面开什么丝织坊,跟男人谈生意,丢尽了咱们沈家的脸面!你说,你是不是早就失了贞洁?”
沈煜也跟着起哄:“还有!你那丝织坊本就是沈家的产业,赚的钱也该归族里,你却据为己有,简直是贪得无厌!今日我们来,就是要让你把财产全交出来,充公给沈家!”
一句句指责像冰雹似的砸下来。
把商青青气得够呛。
明明自己辛辛苦苦打拼,没靠沈家一分一毫,如今却被族人倒打一耙,不仅要夺她的产业,还要毁她的名声。
商青青只觉得一股火气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她气愤道:“三叔祖这话从何说起?我在山庙守寡时,沈家供应的三餐也就是青菜豆腐!如今这座老宅更是平阳侯府的私产,跟族中公中半分关系都没有,我没欠沈家族里分毫!”
“哟,这话说的,倒像是我们沈家亏待了你似的。”六姑奶奶阴阳怪气地开口。
“话可不能这么说,若不是顶着我们沈家少夫人的名头,你一个寡妇人家,哪能顺利租到庄子、雇到人手?又哪来的本钱开丝织坊?说到底,你还是沾了我们沈家的光!”
“沾光?”商青青气得发笑“我名下的桑田,全是记在养子商林名下,是我用卖酒、织绸赚的钱一点一点买的。丝织庄的织机、蚕种,是我跑遍吴县、金陵才寻来的好货,连织工都是我和二婶一个个请来的,沾了你什么光?”
沈煜跳出来,大声道:“你少在这里狡辩!你一个妇道人家,天天跑村走县跟男人谈生意,我可听说了,你身边时常跟着个男子,那定是你的姘头!你早就失了贞洁,还有脸霸占产业?”
“你胡说!”商青青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沈煜的鼻子骂道,“你再造谣毁我名声,我就拉你去见官!”
五伯见场面闹僵,假意出来打圆场:“沈少夫人,你青春守寡不易,我们都知道。可你也要明白,你如今还是沈家的人,不能为了自己的私利毁了沈家的名声。只要你把丝织庄的盈利、庄子和田亩都交出来充公,我们可以既往不咎,还认你这个沈家媳妇。”
三叔公也跟着点头:“我们知道你不容易,可宗族大义为重。你把这些产业交出来,族里不会亏待你,往后还会给你送米送炭,保你衣食无忧。”
“衣食无忧?”商青青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她看着眼前这群贪婪的族人,只觉得心冷,“你们想得太美了!田亩都在我养子的名下,丝织庄是我一手一脚挣出来的,是我们母子后半辈子的指望,绝不可能给你们!”
她的目光落在沈煜和六姑奶奶身上:“你们这些人,自己好吃懒做,见我赚了钱就红了眼,想来抢我的血汗钱,想占便宜?休想!都给我滚出去!”
“你竟敢如此放肆!”五伯气得拍案而起,指着商青青的手都在抖,“你不要不识好歹!”
三叔公也沉下脸,语气里满是威胁:“商氏,这事你说破天也没道理!你若执意不肯,到时候可别怪我们沈家无情,按族规处置你!”
商青青挺直脊背:“族规?我没做错任何事,倒是你们,觊觎寡妇家产、造谣毁人名声,这就是沈家的族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