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我?”胡八郎愣住了,爪子顿在半空,满脸疑惑。
“谢我什么?我最近没帮她做过事啊。”
“就是上次我们在山里遇袭,你和那个兔子精救了我们的事啊。”
商青青无奈地叹气,“她一直记着这事,非要去当面道谢,我拦都拦不住。”
胡八郎这才恍然大悟,爪子拍了拍额头:“原来是这事!我还以为是什么呢。”
“什么叫‘原来是这事’?”
商青青看着他,突然促狭地笑了,伸手戳了戳他的耳朵,“我跟你说,大小姐好像看上你了,你要是愿意,说不定还能入赘侯府,当回贵婿呢!”
“别胡说!”胡八郎瞬间慌了,爪子连连摆动,连耳朵都竖了起来,语气带着几分急切。
“饶了我吧!我可不想跟侯府扯上关系,更不想娶什么大小姐!”
商青青看着他慌乱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瞧你吓得那样!我这不是跟你商量嘛,明日去了山里,总不能真让你现身吧?到时候要是露了馅,大小姐肯定得跟我闹。”
胡八郎舔了舔爪子,眼珠转了转,忽然道:“有了!明日去了山里,我提前让兔子精在那边等着,就说我被征兵役的抓走了。”
商青青眼前一亮:“这主意好!就这么办!”
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看着桌案上的小狐狸,她忍不住又调侃:“不过说真的,大小姐容貌家世都好,你真不动心?”
“不动心!”胡八郎果断摇头,狐狸眼眯起来看着商青青,“我只对你动心,商二小姐……”
他这话没说完,脑袋就被弹了个暴栗。
“不许瞎说!”商青青板着脸。但眼睛却微微弯了起来。
沈明珠站在山间那间破旧的小屋前,听着兔子精哭诉说,儿子上半年被征了兵役,听说要去北疆打仗,能不能回来还不一定。
她整个人瞬间僵住,眼眶“唰”地红了,感觉心都碎了。
回到沈宅后,沈明珠把自己关在房里,彻夜未眠。
第二日清晨,她红着眼圈,把一张写满字迹的纸递到商青青面前。
那是她连夜写的《思郎赋》,字迹潦草,语句磕磕绊绊,有的地方甚至还涂涂改改,却字字句句都透着炽热的爱意,把对那位俊美樵夫的思念写得淋漓尽致。
商青青接过纸,看着上面“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的歪扭字迹,只觉得头疼不已。
她斟酌着开口,语气尽量温和:“大小姐,您别太难过了。那樵夫终究只是个山野之人,跟您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算没有兵役,你们也很难有结果。”
“你懂什么!”沈明珠立刻红着眼反驳,语气带着几分激动,“你这种俗人,只会以身份地位看人!爱情哪分什么高低贵贱?你根本不懂我对他的情谊!”
商青青被她怼得沉默了。
她心里默默吐槽,以身份地位看人的,不就是沈明珠这些人吗,如今却反过来指责自己“以身份取人”。
可这话不能说出口,她看着沈明珠失魂落魄的模样,想了想,换了个角度劝道。
“大小姐,您现在在江东,远离了洛阳的是非,这是多好的机会啊!”
“咱们只要把丝织庄的生意做好,多赚些钱,等将来有了足够的银钱,说不定还能疏通关系,找到那位小哥的下落,哪怕只是知道他是否平安也好。”
这话像一道光,瞬间照亮了沈明珠的眼睛。
她猛地抬起头,原本黯淡的眼神重新有了光彩。
她抓住商青青的手:“你说得对!钱能通神,只要咱们赚够了钱,就一定能找到他!明天咱们就去看地!然后去找匠人师傅!然后去采买丝织机!……”
商青青看着沈明珠眼里那股近乎执拗的坚定,简直替胡八郎捏了把汗。
可很快,商青青就不再担心胡八郎,而是同情自己了。
简直没有比跟沈明珠一起看地更头疼的事了。
本来商青青看得好好的,城南郊的那两百亩地,可沈明珠却嗤之以鼻。
沈明珠捏着鼻子扫了一眼满地的野草,语气里满是轻蔑:“就这破地?到处都是石头,连棵像样的树都没有,种桑能长好吗?我可不要这种便宜货。”
她看上了一片上好的水田,决定要用水田来种桑树。
商青青简直头都大了。
“大小姐,这地土质好,就是没开垦,只要好好打理,肯定能种好桑苗!”商青青耐心跟她解释,“水田价格贵,一亩要一贯钱,而且水田的土太湿,改造成桑田还得垫高,又费钱又费力,真不划算!”
“划算不划算我不管,我有的是钱,就要买最好的田!”
沈明珠双手抱胸,语气强硬,“水田平整,看着就气派,改造成桑田怎么了?大不了多花点银子,我不在乎!”
商青青被她这番蛮不讲理的话气坏了,忍不住跟她吵了起来:“大小姐,做生意不是赌气!咱们开丝织庄是为了赚钱,不是为了摆阔气!”
吵到后面,她也懒得跟沈明珠争辩,转身就去找地的主人,当场拍板定下了那两百亩荒地,付了定金,拿到地契草稿时,心里才算松了口气。
而沈明珠见她不跟自己商量就做了决定,心里也有些不快,索性赌气般找到了附近一片五百亩的上好水田,连价格都没多砍,直接让人送了一千贯钱,当场签下了地契。
商青青很无语,只能希望能劝服这个大小姐,水田就继续种稻谷算了。
无奈归无奈,该办的事还得办。
商青青一点点记录要处理的事务:两百亩荒地要雇佃户清理石头、栽种桑苗,还得请匠人开凿水渠,确保灌溉顺畅。
丝织庄要添新的织机,得去吴县找最好的木匠定制。
之前跟胡八郎商量好要在金陵、上虞开绸缎铺,铺面选址、装修工匠也得提上日程。
更别说还要找懂养蚕缫丝的老手艺人,教新雇的织工手艺……一桩桩、一件件,密密麻麻挤满了脑子。
可最让她头疼的,还不是这些繁杂的事务,而是沈明珠的存在。
自从沈明珠带着一众仆从住进沈宅,胡八郎就彻底不敢现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