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迟，你跟她真的只能离婚了吗？”
深夜十二点，叶老太太惋惜的话语从电话另一端传来。
姜迟静静地坐在黑暗里，注视着眼前床上，叶冰清完美无瑕的娇润酮体。
她的肌肤吹弹可破，身材好的像是雕塑一样，每一个部位都在引人犯罪。
“奶奶，离婚的事我已经决定了，您不必再劝了。”
轻轻地叹了口气，姜迟打量着叶冰清每一寸白皙如雪的肌肤，尤其是她祸国殃民的脸蛋。
当年或许就是因为这张脸和身材，他才会答应叶老爷子的临终请求。
当着那老爷子的面，上台娶了叶冰清为妻。
而今五年的时间过去……她的病也终于可以在自己手里痊愈。
如此一来，自己已没有理由，继续留在她身边了。
“奶奶，就让她去追求她的真爱吧……我何必，还要做个第三者？”
无声的苦笑了一声，姜迟施手推脉，手指划过她每一个最诱人的部位。
尤其是从怀里取出的十二根针，每一根针都落在她最关键的位置上。
轻捻慢抹，细细医治。
“小迟……”电话那一端的叶老太太深深的叹息，语气里满是惋惜。
“唉——奶奶也没有想到，楚凌风那个男人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要是让她知道你这些年费尽了心血，不惜一切代价为她治疗家族遗传病……”
“小迟，是我们叶家对不起你！”
叶老太太的声音用力，好像这样就可以弥补五年来对姜迟的亏欠。
毕竟五年前的那场婚礼上，要不是她那老伴苦苦求着姜迟上台去娶了叶冰清，怎么会造就姜迟这五年来的痛苦？
当年那原本是冰清跟楚凌风的婚礼，可作为新郎的楚凌风却迟迟不出场。
后来他们叶家才知道，楚家全家都在一夜间离开了江州市，移民了国外，走的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们叶家成了那场婚礼上的众矢之的，被人戳尽了脊梁骨，丢尽了人出尽了丑。
是姜迟，在她那老伴的乞求下，别上了一支新浪喜签，上台娶了叶冰清为妻，挽救了他们叶家的危局。
可作为代价，姜迟也在那场婚礼上受尽了质疑和冷眼，背负起了原本应该由他们叶家承受的骂名。
可现在，自己孙女竟然因为那个叫楚凌风的男人要从国外回来。
就要抛弃掉姜迟，去跟那个男人再续前缘？
她老太太第一个不答应！
可架不住，姜迟自己要放弃了，毕竟这场婚姻，对他来说太累了。
“奶奶，何必呢？”
“何必还要告诉她？……如果真的爱的话，不会因为我有没有给她治病，就来决定她是不是要爱我……爱是不需要理由的，不是吗？”
姜迟无声的苦笑，落下最后一根针，随着病灶被彻底祛除，叶家犹如梦魇一样困扰着每一代人的遗传疾病，正式在叶冰清的身上得到了医治。
以后的叶家，从叶冰清这一代起，再也不会遭受遗传疾病的困扰。
可惜这一切，她并不知道。
叶家老爷子一向对家族遗传病保密的很好。
毕竟谁也不想活在，活不过三十岁的病魔诅咒之下。
“答应叶爷爷的事，我完成了。”
“答应奶奶你的事，我也完成了。”
“现在，我要去完成我答应了师父，却一直没做到的事了。”
解脱般的一声叹息，姜迟对叶老太太道了个歉。
毕竟五年前那场婚礼上，他答应过叶老爷子，会用尽毕生所学、费尽所有心血，必然要治疗好叶冰清身上的家族遗传疾病。
他做到了。
而在那场婚礼上，他也答应了叶老太太，会拿出自己的所有去爱叶冰清，对待她就像是自己此生最爱的，唯一的女人一样。
把她像个至宝一样的宠上天。
他也做到了。
他这五年来，几乎都是为了叶冰清而活。
为了她，他几乎快要忘掉了自己。
可现在，他不得不去重新回忆起自己，去做他承诺过的，却一直没完成的事了。
比如师父去世的时候说过，要让他彻底治疗好一万人，才能算是真正的出师。
而他葬下师父回来江州市五年，至今却只治疗好了叶冰清一个人而已。
“从今往后，我不想再跟她有任何关系！”
心痛的看了一眼床上的叶冰清，姜迟亲手为她穿好贴身的睡裙，并帮她盖好一身丝绸凉被。
就好像他从来没有来过。
毕竟这间房间，五年来都被叶冰清上锁。
好像生怕他这个丈夫会兽性大发，上楼来对她做些什么。
而从今夜以后，她再也不必有这种担心了。
“放过她，也放过我自己！”
姜迟沉沉的一叹，电话那边已经传来叶老太太啜泣的声音。
毕竟他是她眼中最完美的孙女婿。
于公，他帮叶冰清打理好了她们叶家的公司，让她们家的公司蒸蒸日上，五年时间市值翻了几番。
于私，他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丈夫，体贴呵护，无微不至，把任何她们祖孙俩能想到的事情都打理的很好。
而哪怕她们没想到或者想不到的，也总在他细致的观察中，做得让她们无比满意。
可这种事情的代价呢？
代价就是他，好像坐了五年的监狱！
更可怖的是，当这五年的监狱坐完，他下意识要续签那份当年跟叶老爷子的报恩协议，继续这场婚姻游戏。
却发现自己遵守承诺深爱着的人……她从来没爱过自己。
自己在她眼中，只是一个无用的枕边人，甚至枕边人都不算，毕竟五年来，从未同床共枕过。
“奶奶，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
姜迟失意的看着叶冰清床头，那台在她睡觉之后依然亮着的手机。
那不是她把手机当做夜灯，而是她直到撑不住睡着了，都还在跟楚凌风亲密的聊天。
那些聊天的内容，像是一把刀狠狠地刺进他的心里。
他深爱了五年的女人，在她的眼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佣人。
完全不必在乎他的感受。
盛情的邀请楚凌风从国外回来，并且要让那男人住进他们的家里，而这一切，他今晚以前一点都不知道。
他好像是一个小丑，直到今天夜里，才发现她仍旧深爱着那个男人。
而自己跟那个男人相比，连个小丑都不是。
既然如此……不如让她去追求她的真爱吧。
她的病自己已经治愈了，答应叶家二老的事他也全部做到了。
现在，他要开始为自己而活了。
“小迟！”电话那边的叶老太太大声地恸哭，毕竟姜迟这五年来为她孙女所做的一切，她全部都看在眼里。
她不敢相信，昨天还专门为她诊脉的好孙女婿，今天就要彻底的离开了。
“你再给她一次机会，再给她一次机会好不好？”
“小迟……五年前你为了她，放弃了所有晋升更高等医学研究领域的机会……如果你现在还想要去的话……”
“不必了，奶奶。”
姜迟疲惫的笑了一声，有些机会，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何况他还要去完成师父的遗愿……
“我们家当年遇害的那天晚上，有一对母女逃过了杀害……我已经找到她们了。”
“五年前就找到她们了……可为了冰清，我没有再去掺和当年的那些事情。”
“现在……我们家亏欠了那对母女太多，该由我去偿债了……”
轻轻的一声叹息，姜迟道歉中挂掉了电话，拿出怀里珍藏了五年的几张照片。
一张是他曾经的一张全家福，爷爷奶奶父亲母亲，他以往也都有，可全都在那天晚上，一场以医患矛盾为名的凶杀案里，家里一家老小被害了个干净。
凶手以精神问题，躲过了审判。
可法律不过是人心中的准线，一旦这条准线不准了，那么……以命偿命，就是最原始且最高尚的。
他早已报得了当年的大仇，从他回归江州市那一天起。
直到他报完了仇，才来到叶家报恩，正好遇上叶冰清的那场婚礼。
为了报恩，他已经出卖了自己五年。
该报的恩他报过了，那么，接下来就该去还债了。
错开手中的几张照片，除了那一张全家福外，另有一对母女的照片。
有她们最初的，在他家里边拍的照片，那时候其中的女儿还很小，只有七八岁大。
而今这小小的女儿却已经有了十八九岁，亭亭玉立，清纯美好。
倒是照片中的母亲几乎没变过，毕竟这位照片里的张阿姨，她结婚很早。
乡下十六七岁就完婚，她十六就生下了女儿。
这对母女，原本是他家中一个林学徒的妻女。
他家里原本也是医学世家，爷爷和父亲都是江州市有名的医生。
爷爷更是被推崇为医学泰斗。
但那场以精神病为名的凶杀，不仅杀害了他的家人，更也杀害了当年在自家学徒的林医生。
唯独张阿姨母女被藏了起来，才躲过了那场凶杀。
而他，他当年被保送到燕京大学的医学部，在外求学。
是叶老爷子在凶杀案后第一时间给他消息，让他离开学校避了避。
后来那凶手被审判的时候，曾交代过，他也去燕京大学找过他姜迟。
所以，叶老爷子对他真的有大恩，不仅有救命之恩，更还有再造之恩。
因为就是叶老爷子，后来介绍他认识了师父，让他拜在了师父门下，从此跟随师父医病救人，当了个赤脚医生，用脚丈量了全国的土地。
他学到了师父一身医术，也亲手为师父送终，现在，他要去完成对师父的承诺，更要去为那对母女还债，以一个姜家人的身份，获得她们的谅解。
沉沉的叹了一声，姜迟收起来这几张照片，最后看一眼床上的叶冰清，悄无声息离开这间房间，没有忘了给房门上锁。
而待来到楼下，姜迟打印好一份离婚协议，连同他这五年来使用的银行卡，全部放在其上。
五年来，他没有动过叶家的一分钱，无论叶老太太给他转账，还是叶家的人给他红包。
他一分都没有花，全部都存在了这张卡里。
就像他五年来干干净净的来，而今也要干干净净的走。
毕竟他是来报恩的，不是来索要经济补偿的。
很快，到了早上。
姜迟在桌边坐了一夜。
以往早上四点，他就开始起床，天不亮就出去买菜，买回来最新鲜的蔬菜和一切做饭用的食材。
早上六点以前，他就会做好丰盛的六菜一汤，菜是药膳，汤是膳汤。
每一道菜都可以保证叶冰清充满能量的做好一天的工作，并润物细无声的医治她的疾病。
而到早上七点，除了桌上摆好了丰盛的菜肴，他更是会趁着晨露，摘取一束带着露珠的花束。
在给叶冰清准备好一池晨浴的花瓣浴的同时，也会在楼下楼梯口那里，捧着花束等待叶冰清的下楼。
偶尔也会制造一些小浪漫。
只为了，能够让叶冰清开心。
可现在看来……那不过是他感动自己的事罢了。
毕竟就连叶冰清的聊天记录里，都说他整天在做没用的事。
沉沉的想着，楼梯上终于响起叶冰清的脚步声，她的高跟鞋清脆悦耳，就像她整个人一样美艳的不可方物。
她此刻迎着晨间的晨光，在那楼梯上像是个仙子下凡一样的下楼来，脸上写满了开心与幸福，但那从来不是在他面前露出过的笑容。
姜迟静静地看一眼她手中紧紧攥着，下楼来都舍不得挪开目光的手机。
直到叶冰清在面前坐下，似乎完全没发现他今天早上并没有做饭，这桌上空空如也。
哦，也不完全是空的，起码有一份协议和一张银行卡。
“签了它吧。”姜迟沉重的将离婚协议推向叶冰清。
这五年的婚姻，总算要终结了。
叶冰清捧着脸，幸福的看着手机里的聊天，过了好一会才拿起签字笔。
似乎以为那只是一份普通的公司文件，轻轻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中午会有个客人过来，你记得做好一桌午饭，最丰盛的午饭，全都做你最拿手的菜。”
“听到了没有？”
叶冰清终于舍得从手机上移开目光，但脸上的表情也迅速从初恋少女般的羞涩，转化成公事公办一般的严肃。
好像他姜迟是她的助理，而非她的丈夫。
姜迟正拿着签署完毕的离婚协议失望的看着。
毕竟他以为叶冰清至少会看一眼。
可结果连扫都懒得扫一眼。
就像是他这个丈夫，这五年来从没有被这个女人注视过一次。
当然，此刻叶冰清正在注视着他，却是生气于他不搭理她的吩咐。
“何必呢？像个客人一样的过来吃饭……让他住进家里来不好吗？”
“光明正大的住进来，就像是他五年前可以不告而别的走，如今也可以不告而来的住进来，反正……我只是一个佣人，在你的眼里，从来没有任何的用处。”
姜迟哂笑着起身将离婚协议收进怀里，签署了这份离婚协议，一个月的离婚冷静期过后。
他就可以跟叶冰清办理离婚手续，到时候，谁跟谁都再也无关了。
去再续前缘也好，去重谈恋爱也好，他这个前夫将永久消失。
就像当年楚凌风突然间的失踪，他这个前夫也将不带痕迹的走，免得打扰到他们的幸福生活。
“祝你们幸福。”
姜迟遗憾的叹了一声，遗憾于五年的一切都付诸东流，像是个梦幻泡影，今天彻底被戳破了。
随手放下自己早已准备好的一份五周年纪念日礼物，毕竟今天不仅是她叶冰清跟楚凌风的五周年分别纪念，也是他们的婚姻五周年纪念。
姜迟最后朝着叶冰清笑了一声，在她愕然的目光中，转身离开这栋他住了五年的别墅，曾以为将会是自己永远的家的地方。
这里不是自己的家。
而他，要去找寻自己真正的家了。
哐的一声，房门重重的关上。
姜迟形单影只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
桌边的叶冰清此刻还在发愣，毕竟姜迟张口说出许多她在聊天里说过的话，那些话他是怎么知道的？
还有……
叶冰清怔怔的看着桌上的银行卡，还有那份小巧精致的礼物盒。
里边是一枚戒指，十分用心的一枚钻戒，戒指内圈上写了小小的“五周年纪念”。
“是因为我没记住纪念日生气吗？”
“哪儿那么多事情？”
叶冰清烦躁的将礼物盒扫进垃圾桶里，又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这种日子有什么好纪念的？
至于姜迟精准说出她聊天里的话……叶冰清仔细检查了一遍自己的密码，这密码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知道，是风的生日。
而“挚爱的风”也在这时候发来消息。
说他上午十点就要到达江州市机场，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人——清清，有没有提前去机场等他？
看到这条消息，叶冰清脸上的烦躁顿时如冰雪消融，兴奋地回了个“就不去”。
却已经极快的起身，换衣服离开家门，直到驱车离开了别墅区，早已经将因为姜迟产生的那点不快抛到了脑后，似乎早上就没有遇见过姜迟这么个人。
……
“师傅，去野树乡吧。”
第一人民医院门口，姜迟无奈的将简历扔掉。
本想着找到工作之后再去看望那对母女。
可结果他跟随师父学医，早没了当年的学历，更没专门考过行医资格证。
没有这两样东西，第一医院的面试官随手就将他的简历扔了。
他本想着再去其他医院看看，但上了出租车，还是决定先去张阿姨母女那边。
毕竟根据他的了解，张阿姨母女也在开着一家医院。
那医院甚至不能叫做医院，根本就是一家大诊所。
原是从一家乡镇卫生所升级改造而来，整个医院只有张阿姨一个医生，还兼任院长。
到了那个地方，实在不行就给张阿姨当个医生，也免得他到处跑，四处碰壁。
师傅没二话，只提醒他去野树乡车费不少，毕竟那地方在郊区，当年说是要拆迁，结果最后没拆，留在那的都是些老人了，他们这些出租车很少往那边跑。
“我给您加钱。”姜迟笑了一声，离开了叶家，他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更要去见那对小时候十分亲近的张阿姨母女，心情就更是前所未有的开朗。
只是这开朗没有能保持很久。
随着出租车行驶过“野树乡镇欢迎您”的牌子，眼看就要到了一个十字路口。
开车的司机猛地一个急刹车，同时惊呼的叫了一声：“我的天，出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