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后,苏镜窝在生活区靠窗的懒人沙发里,捧着一本末世前囤的园艺画册,享受着难得的独处时光。
阳光透过模拟天窗洒下,暖洋洋的。
她穿着柔软的羊毛袜,脚边趴着那只被司夜改装过的、能自动发热的金属猫咪暖脚宝。
司夜称之为“恒温伴侣原型机1.0”。
舒服得几乎要睡着。
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小镜子~”萧烬慵懒带笑的声音如同魔音穿脑。
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吉他,自顾自地坐到苏镜对面的地毯上,长腿随意伸展,几乎碰到她的暖脚宝。
“长夜漫漫,哦不,长日漫漫,无心睡眠…不如我给你唱首歌解解闷?”
他修长的手指随意拨弄着琴弦,发出不成调的噪音,眼神却像带着钩子,牢牢锁住苏镜。
苏镜眼皮都没抬,翻了一页画册:“五音不全,吵死了。要唱去娱乐室。”
“娱乐室哪有这里氛围好?”
萧烬笑嘻嘻地往前蹭了蹭,膝盖几乎碰到苏镜的脚,“你看,阳光,美人,还有我这么帅的吟游诗人…此情此景,不唱一首情歌简直暴殄天物!”
他开始弹奏一首旋律暧昧的蓝调,身体随着节奏微微晃动,眼神直白而炽热,歌词更是露骨地表达着占有欲。
苏镜忍无可忍,正要发作,另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萧烬身后。
“娱乐室配备专业隔音设备及环绕音响系统,演奏效果提升87.3%。建议转移。”
司夜的声音平板无波。他手里拿着一个改造过的像超大号苍蝇拍的东西。
金属杆顶端是网状结构,闪烁着微弱的蓝光。
萧烬被吓了一跳,回头看见司夜和他手里的“武器”,嘴角抽搐:“司工,你拿个电蚊拍想干嘛?堡垒里哪来的蚊子?”
“声波驱离器测试版。”
司夜面无表情地解释,同时将那网状结构对准了萧烬,“针对特定频率及高分贝噪音干扰源设计。理论驱离有效率:92.5%。”
他说着,按下了手柄上的一个按钮。
“嗡——!”一阵低沉却极具穿透力的、让人极度烦躁的次声波瞬间响起!
萧烬只觉得耳膜和心脏一阵难受,像被无数小针扎着,美妙的蓝调瞬间走调!“靠!”
他骂了一声,抱着吉他跳起来,“司夜!你玩真的?!”
“测试数据收集。”
司夜依旧面无表情,驱离器稳稳对准萧烬,“噪音源持续,驱离强度可提升。”
萧烬看着司夜那张毫无波澜的脸和他手里嗡嗡作响的高科技苍蝇拍。
再看看苏镜窝在沙发里看好戏的表情,顿时觉得兴致全无。
他悻悻地收起吉他,对苏镜抛了个哀怨的眼神:“小镜子,你手下的人太不解风情了!改天我们单独约,保证让你听到真正的‘天籁’!”
说完,在司夜驱离器的护送下,灰溜溜地离开了生活区。
世界终于清静了。
苏镜对司夜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干得漂亮,司夜。”
司夜默默关闭驱离器,走到苏镜身边,蹲下身,检查了一下那个暖脚宝的工作状态。
确认无误后,他抬起头,看着苏镜,犹豫了一下,从工装裤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磨得极其光滑的金属圆球,递到苏镜面前。
“新做的。压力舒缓球。”司夜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内部填充记忆凝胶,表层温控,握持时提供轻微震动反馈及舒适温度。压力指数超过阈值时,震动频率和温度会自适应调整。”
他顿了顿,补充道,“你近期压力源较多。”
苏镜看着掌心这个温润微凉、散发着金属光泽的小圆球,又看看司夜那张写满关心的脸。
这笨拙又直接的关怀,让她心头一暖。
她试着握了握,果然传来舒适的温热感和轻微震动,紧绷的神经似乎真的放松了一些。
“谢谢,司夜。”苏镜真心实意地道谢,把玩着这个新奇的小玩意儿,“这个比某些人的情歌实用多了。”
司夜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
他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拿起他的驱离器,如同完成了重要任务般,转身默默离开去继续他的研究了。
苏镜重新窝回沙发,握着温热的压力舒缓球,看着窗外依旧肆虐的风雪,感受着脚边暖脚宝传来的热度,心中一片安宁。
宅女的堡垒生活,虽然偶尔有苍蝇和研究狂骚扰,但至少还有技术宅的笨拙守护。
深夜,堡垒陷入沉睡般的寂静。
苏镜却毫无睡意。
白天周琛那张绝望扭曲的脸,以及陆景昀在厨房里那种令人不适的掌控感,像细小的冰碴,在心底悄然滋生。
她披上外套,悄无声息地走到堡垒上层一个隐蔽的观景阳台。
这里位置绝佳,厚重的特种玻璃隔绝了外界的严寒和风声,却能将外面一片死寂的冰封世界尽收眼底。
冰冷的月光洒在无边无际的雪原上,反射着幽蓝的光,如同异星地表。
苏镜靠在冰冷的玻璃上,试图用这份物理的冰冷压下心头的烦躁。
她拿出司夜给的压力舒缓球,握在掌心,温热的触感和轻微的震动带来一丝慰藉。
“睡不着?”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刚醒的沙哑。
苏镜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厉锋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阳台入口,他只穿着单薄的作训背心和长裤,肌肉线条在幽蓝的月光下显得更加硬朗。
他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杯,走到苏镜身边,很自然地将杯子塞进她手里。
“司夜特制的安神茶,加了点蜂蜜。”
苏镜打开杯盖,一股混合着草药和蜂蜜的温暖气息扑面而来。
她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入胃里,驱散了些许寒意。
“谢谢。”苏镜低声道,目光依旧望着窗外。
厉锋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站在她身侧,像一座沉默的山。
两人之间隔着半臂的距离,但苏镜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如同暖炉般的热量和强烈的存在感。
阳台空间不大,他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汗味和一种干净的皂角香,霸道地侵占了她的感官。
“还在想门外那个垃圾?”厉锋的声音打破沉默,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苏镜没否认,只是又喝了一口茶。“只是觉得…不够解气。”
她实话实说。让他冻死在门外是痛快,但似乎少了点什么。
“死亡对那种人渣来说太便宜。”厉锋的声音冷硬如冰。
“看着自己一点点失去一切,在绝望和痛苦中腐烂,才是最好的惩罚。他现在…已经在地狱里了。”
他侧过头,月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目光落在苏镜被保温杯热气熏得有些朦胧的侧脸上,“你不用为这种人渣浪费情绪。”
苏镜转头看向他。厉锋的眼神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深邃,里面翻涌着毫不掩饰的保护欲和一种近乎偏执的忠诚。
“保护好你自己,守护好这里。”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承诺,“其他的脏东西,交给我处理。”
他抬起手,似乎想拂开她被夜风吹到脸颊的一缕发丝。
动作在半空中顿住,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最终,那只骨节分明、布满薄茧的大手,只是克制地落在了苏镜披着的外套肩膀上,隔着衣料传递着沉甸甸的热度和力量感。
“外面冷,别待太久。”厉锋说完,收回了手,那灼热的触感却仿佛烙印般留在了苏镜肩头。
他没有再多言,转身离开了阳台,将这片寂静的月光和冰封的世界,留给了她一个人。
苏镜握着温热的保温杯,肩头似乎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
她望着厉锋消失在门后的高大背影,又看了看窗外那片死寂的白色地狱,。
底那点因为渣男而起的烦躁和因陆景昀而生的警惕,似乎真的被这沉默而灼热的“温度”驱散了不少。
她不是一个人。
这座堡垒,和堡垒里这些心思各异却同样强大的男人,都是她的屏障。
至于周琛?
就像厉锋说的,他已经在地狱里了。
而她,只需要在这座温暖的堡垒里,继续她的生活,享受她的美食,
偶尔…
应付一下这些男人们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