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证席的橡木桌光可鉴人，倒映着穹顶水晶灯破碎的光斑。林澈将审计报告推向长桌中央，黑色封皮上“无法表示意见”六个烫金大字像六口棺材。
“康元生物存货监盘发现重大异常。”他的声音在环形会场撞出回音，“库存GLP-1抑制剂包装内实为稀土矿，涉案金额...”
“反对！”王主席的法槌砸出闷响。这位银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人，此刻领口竟歪斜着，“审计师在暗示犯罪事实，超出听证范围。”
林澈指尖划过平板。大屏幕陡然亮起，冷库监控视频开始播放——液氮白雾中，消毒喷枪的冰凌折射出虹光，货架深处裸露的稀土矿泛着幽蓝。
“2023年11月17日03:12分，冷库异常降温。”林澈暂停画面，放大温度曲线图，“同一时刻，德臻审计经理周遥车辆坠江。法医报告显示，他体内检出琥珀胆碱，而康元生物正生产该药剂...”
会场骚动如潮水漫涨。王主席第三次举起法槌时，林澈按下了手机播放键。
吴天雄的声音从隐藏录音笔里炸开：“...王老放心，康养之城项目贷款批下来，您瑞士账户再加三个零...”
电磁尖啸声撕裂空气。水晶灯应声爆裂，黑暗如沥青泼满会场。林澈在扑倒瞬间看见王主席嘴角的冷笑，也看见审计报告封皮上突然出现的激光红点。
子弹的破空声被女人的尖叫淹没。林澈怀中爆开棉絮，灼热弹头穿透他紧捂的审计准则单行本，在封皮夹层撞上金属硬物。藏在内层的备份芯片救了命。
应急灯亮起时，他摊开手掌。变形的子弹卡在周遥批注的《审计准则第1141号》页缝间，浸透血迹的段落旁有行铅笔小字：“当管理层阻挠审计程序时，死亡是最好的函证。”
四十八小时前刑侦物证室
赵峰用镊子夹起稀土标本的蓝色晶体。“中科院检测报告，”他将文件拍在灯箱上，“这是氚化锂-6，核聚变燃料，黑市价是黄金的二百倍。”
冷冻柜里躺着周遥的手机残骸。陈默将数据线插入烧焦的接口：“云备份最后同步到他女儿小蕊的智能玩具熊...”话音未落，警报器凄厉嘶鸣。监控屏显示地下车库入口，一辆渣土车撞飞道闸直冲而来。
“带物证走！”赵峰拔枪踹开后门。林澈抓起稀土标本塞进公文包，却在触到周遥手机时僵住——屏幕突然亮起，电量显示100%。裂屏上跳出新消息：“爸爸，小熊眼睛在闪光。”
渣土车的轰鸣已震落墙灰。林澈扑向物证架顶端的玩具熊。手指抠进右眼玻璃珠的刹那，车库卷帘门被撞成麻花。子弹擦着他耳际射入墙壁，玩具熊腹腔弹开暗格，微型硬盘蓝光幽微。
“是行车记录仪！”陈默在翻滚中大喊。渣土车驾驶室里，戴口罩的男人正将注射器扎进脖颈。林澈看清那人右手——小指戴着钛合金义肢，与冷库监控里切断电源的手如出一辙。
此刻听证会休息室
林澈用纱布缠紧渗血的虎口。玩具熊硬盘接入手提电脑，文件夹标注着“礼物”二字。点开的瞬间，他血液几乎冻结。
三百段加密视频里，吴天雄的身影出现在不同国家的地下诊所。他接受静脉注射的液体泛着蓝光，与稀土标本中的氚化锂-6同色。最后一段视频日期是上周，注射室门牌刻着：永生计划实验室。
“他在用核材料续命。”陈默声音发颤，“周经理查到了这个...”
休息室门突然洞开。财务总监王曼端着咖啡走近，香水味掩不住消毒水气息。“林经理辛苦，”她笑容温婉，“王主席让我转达，天晟愿意追加五倍审计费。”
林澈注视她递杯子的左手，尾戒在灯光下反光——与渣土车司机同样的钛合金材质。“王总监去过冷库吧？”他突然问，“消毒喷枪里的蓖麻毒素，只有内部人员能灌装。”
咖啡杯坠地爆裂。王曼眼里的慌乱只存在0.3秒，随即化作毒蛇般的冷光：“聪明人该学周遥，死人最...”
枪声比她的尾音更快。子弹穿透王曼眉心时，血珠溅上林澈手中的玩具熊。落地窗外，对面大厦天台掠过狙击镜的反光。
一小时后儿童病房
小蕊抱着独眼玩具熊蜷在病床。林澈将新玻璃眼珠嵌入熊眼眶，硬盘悄然接入病房电视。新闻正在直播：“天晟集团财务总监王曼自杀身亡，遗书承认伪造康元生物账目...”
“爸爸说小熊会保护我。”女孩突然开口。她按下熊爪的录音按钮，周遥的声音流淌而出：“小蕊，如果爸爸很久不回来，把蓝色U盘交给林叔叔。”
林澈接过她递来的哆啦A梦U盘。插入电脑时，全息投影在病房展开——氚化锂-6走私路线图如血管蔓延全球，终端指向近海钻井平台“蓬莱一号”。吴天雄的声音在投影中狞笑：“等康养之城吸干银行，蓬莱就是我的诺亚方舟！”
警报器突然尖啸。走廊传来刺鼻的甜香，通风口飘进淡绿色烟雾。林澈用湿毛巾捂住小蕊口鼻，玩具熊右眼射出红光扫描毒气：“成分为VX神经毒剂，浓度致死量。”
防火卷帘门隆隆落下。电视新闻画面被替换成吴天雄的脸：“林经理，陪孩子玩个游戏如何？现在病房氧气含量18%，每十分钟降五个点。密码是周遥查到的真实负债率。”
投影屏跳出倒计时和数字键盘。陈默发来紧急信息：“蓬莱平台财务数据破解！表内负债230亿，实际表外杠杆...”
林澈看向怀中发抖的女孩，又看向玩具熊玻璃眼里闪烁的微光。周遥的批注在脑海闪现：“真正的负债藏在光鲜的利润之后。”他猛地按下数字：718.39%。
气密门嘶鸣着开启。林澈抱起小蕊冲向安全通道时，身后传来吴天雄的直播宣言：“天晟集团将启动人类永生计划，股价今日涨停——”
通道尽头的电子屏亮起，蓬莱平台实时监控画面让林澈如坠冰窟。钻井甲板上，运载氚化锂-6的潜艇正浮出水面。而潜艇指挥塔的舷窗后，站着本该死在车库的独指男人。
海风吹起男人的钛合金义肢，他对着镜头举起注射器。针管内蓝色液体翻涌，与吴天雄视频中的续命药剂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