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被春燕这突如其来的行动吓住了,他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眼光直接呆滞了,
被吓住的不止是陈默,还有春燕自己
春燕举着糖画的手僵在半空。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脸颊“腾”地一下变得通红。
我说错话了!
她慌忙把糖画往自己嘴边收,声音被自己刚刚的行为吓得细细的:
“不是不是!”
“我、我就是想着……挺甜的,让你也尝口,忘了……忘了男女有别……”
说着,她赶紧低下头,她感觉耳朵尖都在发烫。
方才递出去的瞬间,满脑子都是“这糖确实好吃,该让他也尝尝”,压根没顾上别的。
如今被陈默这副意外的模样一提醒,才想起两人毕竟是男女有别,这般举动确实有些逾矩。
两人间的气氛一时之间变得尴尬无比。
陈默也没说什么,只是这少男少女之间偶尔产生的一丝误会着实不好妥当处理。
两人只好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继续走着。
只是两人耳根上的透红还证实着刚刚发生的误会的存在。
陈母和陈父走在前面并没有留意到两位年轻人刚刚发生的事情。
前头陈母正被卖广绣香囊的摊位吸引,伸手拿起个绣着兰草的香囊翻看。
她转头想喊春燕过来瞧,却见两个年轻人耳根都红得像染了胭脂,随不明所以但也大概猜了几分一丝。
她悄悄拽了拽陈父的袖子,朝后努了努嘴。
陈父会意,轻咳一声,故意提高嗓门:“默儿,你妈说想给燕燕挑个香囊,你和燕燕过来看看哪个花色好!”
陈默被陈父这声喊拉回神,连忙应了声“来啦”,脚步轻快地往前走,顺带还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走,去看看香囊,挺好看的。”
春燕心里的窘迫还没散,却还是顺着他往前走,手里的糖木棉花被攥得更紧。
到了香囊摊前,陈母拿起两个香囊递过来,一个绣着木棉花,红瓣金蕊,跟春燕之前绣的模样有几分像;
另一个绣着鸳鸯,青水绿波里浮着一对白鸟,针脚细密得很。“燕燕你看,这两个哪个合你心意?木棉花是咱们广州的花,吉利;鸳鸯呢,也是个好彩头。”
春燕的目光落在木棉花香囊上,指尖轻轻拂过布面,那触感跟她用的绣线很像。味道也有几分熟悉。
“阿姨,我喜欢这个木棉花的。”
“哎,跟我想的一样!”
陈母笑着把香囊塞到她手里,“这香囊里装的是陈皮和艾草,驱虫还安神,你带在身上,往后绣活累了,闻闻这味也能歇口气。”
陈默在旁边看着,忽然指着摊位角落一个绣着小老虎的香囊:“妈,再拿个这个,今年是虎年,给春燕凑个双数,更吉利。”
摊主是个和善的老太太,笑着接话:“小伙子有心了!这小老虎香囊是我孙女绣的,针脚嫩点,但胜在鲜活,跟这姑娘配得很。”
春燕听着这话,脸颊又热了热,却没再推辞,只是小声说了句“谢谢”,把两个香囊都攥在手里。
木棉花的香气混着淡淡的艾草味飘进鼻腔,心里暖融融的。
陈父见气氛缓过来,便提议去前面看粤剧表演:“听说今天有《牡丹亭》的选段,咱们广州的粤剧,唱腔软和,春燕来南方没听过戏吧?正好这次来了带你见识一下。”
春燕含羞:“好。”
陈家对自己也太好了。
春燕想着便跟着几人往戏台方向走。
路上要经过一条窄巷,巷子里挤满了人,陈默怕春燕被挤到,很自然地走在她外侧,胳膊时不时轻轻护着她的肩膀,避免旁人撞到。
春燕心里瞧着,既害羞又暖心。
到了戏台前,正好赶上杜丽娘出场,旦角穿着水袖长裙,唱腔婉转,台下的观众看得入迷,时不时有人鼓掌叫好。
春燕从没看过粤剧,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台上的水袖翻飞,连手里的糖木棉花都忘了吃。
陈母在她耳边小声解说:“这唱的是杜丽娘梦遇柳梦梅,你看她这水袖甩的,每一下都有讲究,连眼神都是戏。”
春燕点点头,虽然自己听不懂粤语,看不明白那台上戏子的唱念做打,但是在这软软的唱腔里,藏着跟北方梆子完全不同的温柔,像广州的冬天,没有刺骨的冷,只有裹着暖意的风。
正看到入神时,旁边有人不小心撞了春燕一下,她手里的糖木棉花没拿稳,眼看就要掉在地上。陈默眼疾手快,伸手接住了糖画,竹签上的糖木棉花晃了晃,却没摔碎。
“小心点。”
他把糖画递回给春燕,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手,两人都顿了一下,又很快移开目光。
戏台上演到“游园惊梦”的高潮,台下掌声雷动,春燕也跟着拍手,手掌拍得发红都没察觉。
陈默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眼中闪过一分思虑。
但愿陈家的关照,能拂去你过往的尘埃,暖暖你那满是伤痕的内心。
等戏散场时,天已经擦黑,街上的灯笼都亮了起来,暖黄的光映着红绸,比白天更添了几分年味。
陈母拉着春燕的手往回走,嘴里还念叨着明天要给她做马蹄糕;
陈父跟陈默走在后面,偶尔聊两句新厂房的事。
春燕被陈母攥着的手暖乎乎的,听着她絮絮叨叨说马蹄糕要选新磨的米粉,还要加些蜜枣才够甜,嘴角忍不住一直翘着。
陈母总是这么的充满慈爱。
路过卖炒货的摊子时,陈母特意停下来,称了半斤瓜子和花生说:“晚上围着火桌子聊天,嗑点这个才够味”。
她又突然间想到了什么,特意多要了些裹着糖霜的花生:“燕燕爱吃甜的,给燕燕买点爱吃的。”
陈默跟在后面,手里拎着陈母买的零碎物件,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不是母女胜似母女的两位。
新年的一切都让人如此温馨。
快到陈家老院时,巷口忽然传来卖汤圆的吆喝声,“热乎的芝麻汤圆哟——”
陈母停下脚步,转头问春燕:“燕燕,要不要吃碗汤圆?刚出锅的,暖肚子。”
春燕点点头,她在北方过年常吃饺子,却很少吃汤圆,心里也好奇这南方的甜汤圆是什么味道。
几人过了去,找了张摊边的木桌,四人围着坐下,老板很快端来四碗汤圆,白胖胖的汤圆浮在糖水表面,撒着些桂花碎,香气一下子飘了过来。
“按理来说得是元宵才吃的汤圆,如今正好赶上趟,咱们就当提前庆祝啦!”陈父一边开玩笑,一边舀起汤圆送到嘴边。
春燕用勺子舀起一个,吹了吹才放进嘴里:
芝麻馅在舌尖化开,甜而不腻,混着桂花的清香,暖意在胃里慢慢散开。
“好吃吗?”
春燕脸颊微热,轻轻“嗯”了一声,又舀了一个汤圆,小口吃着。
陈母看着春燕乖乖吃饭的模样,笑着跟陈父说:“咱们燕燕要是喜欢,明天我在家煮,用黑芝麻和花生做两种馅,让她吃的美美的!”
陈父点点头,喝了口糖水:“对!爱吃就多吃点!”
一家人其乐融融,连小摊的老板都在旁边羡慕的看着。
多美好的一家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