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生意？”柳如烟的眸子亮了一下。
她凝视着眼前的年轻人，虽然他衣着普通，但眼神中却仿佛藏匿着一片璀璨星河。
从一开始，她就隐约感到他不凡。
如今，她的这一直觉愈发坚定。
“好。”柳如烟毫不犹豫地回应。
“林公子，请。”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即引领林飞及其三名同伴，朝着不远处那座气派非凡的三层酒楼走去。
悦宾楼的金字招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与赵阔的聚仙阁不相上下，甚至隐隐有压倒之势。
秦岚、秦霜和周倩三人紧随林飞身后，心中依旧忐忑不安。
刚刚的冲突仍历历在目，如今又要前往南阳城，最大的酒楼之一洽谈大生意，一切仿佛如梦似幻。
她们只能紧紧跟随林飞，仿佛唯有如此，才能觅得一丝心安。
踏入悦宾楼，一股与外界市井截然不同的气息，迎面扑来。
这里干净雅致，地面铺着青石板，擦拭得一尘不染，几乎能映出人影。
身着统一服饰的伙计们个个精神抖擞，见到柳如烟归来，纷纷躬身行礼，动作整齐划一，毫无混乱：“掌柜的。”
柳如烟微微点头，随即引领林飞继续前行。
林飞并未直接上楼，而是环视了一圈大堂，随后径直走向后厨方向。
柳如烟一愣，随即领会其意，挥手示意欲上前的伙计退下，自己则紧随其后。
后厨乃重地，寻常客人严禁入内，但林飞却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令人意外的是，悦宾楼的后厨同样洁净得令人惊叹。
数十个灶台一字排开，火焰熊熊，厨师们各司其职，切菜、颠勺、配料，忙而不乱，井然有序。
案板上，各类食材分门别类，新鲜诱人。
林飞的目光最终定格在，角落里那几口巨大的瓦缸上，里面正用文火煨煮着某种食材，浓郁的肉香和骨香弥漫整个后厨。
即便相隔甚远，那股醇厚的鲜味依然扑鼻而来，这正是高汤。
林飞仅瞥了一眼，心中便已有了计较。
他转过身，对上了柳如烟探寻的目光：“柳掌柜，治下有方。”
这句称赞，发自真心，一个酒楼的后厨，才是一家酒楼真正的根基。
柳如烟能把后厨管理得如此井井有条，可见其本事。
柳如烟的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浅笑：“让林公子见笑了，楼上雅间，请。”
这一次，林飞没有拒绝，悦宾楼三楼，天字号雅间，推开窗，能俯瞰大半个东市的繁华。
侍女奉上香茗，便被柳如烟挥手屏退，偌大的雅间里，只剩下他们五人，气氛，瞬间安静下来。
柳如烟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率先开口：“林公子，现在可以谈谈你的大生意了吧？”
林飞并未触碰眼前的茶水。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坚定地直视柳如烟，直言不讳：“我要与柳掌柜合作。”
柳如烟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兴趣：“哦？具体如何合作？”
林飞沉默了片刻，秦岚、秦霜、周倩三人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她们紧张地注视着林飞，不知他会说出何等石破天惊的话语，随后，她们听到了。
林飞伸出两根手指：“悦宾楼的所有收益，我要求两成纯利。”
话音落下，雅间内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什么？”秦岚第一个按捺不住，失声惊呼。
她一把抓住林飞的胳膊，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小飞他疯了吗？悦宾楼一天的盈利何其丰厚？两成的纯利，那将是多么庞大的数目！开口便要人家两成，这和明抢有何区别？
秦霜和周倩也惊得目瞪口呆，她们张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连柳如烟，那张始终从容淡雅的俏脸上，笑容也瞬间凝固。
她的脸色逐渐阴沉下来，那双原本充满欣赏和好奇的漂亮眸子，此刻已完全被冰冷的审视所取代。
“林公子，你是在说笑吗？”柳如烟的声音，也冷了三分。
“两成纯利？你知道我悦宾楼一年的纯利是多少吗？你凭什么？”
她盯着林飞，眼神锐利如刀：“就凭你那所谓的食碱？”
柳如烟嘴角撇了撇，那抹讥讽不加掩饰。
“不可否认，你的食碱确实是个新奇玩意儿，能让面头发酵得又快又好，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它能给我悦宾楼带来一些新客，或许能让面点的生意好上几分，但要说值我悦宾楼两成的纯利林公子，你未免太贪心了。”
“这桩生意，我看我们没必要谈下去了。”
这是直接下了逐客令，秦岚的脸都白了，急得直拽林飞的衣角，想让他赶紧道歉，然而，林飞仿佛没有看到。
他甚至没有因为柳如烟的拒绝，而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面对柳如烟冰冷的目光，他反而笑了，那笑容淡淡的，却充满了让人看不透的自信：“柳掌柜，别急着拒绝。”
柳如烟眉头一皱，只听林飞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谁告诉你，我能拿出来交换的，仅仅只有食碱一个？”
柳如烟端着茶杯的手，在半空中顿住了。
林飞看着她，一字一顿：“食碱，对我来说，不过是引路的开胃小菜，我真正要跟你合作的东西，另有其物，它叫鸡精。”
鸡精？柳如烟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和好奇。
这东西？从未听过，是某种药材？还是某种香料？
她压下心中的惊疑，问道：“鸡精？有何作用？”
林飞没有直接回答。他反问道：“柳掌柜，我刚才在后厨，看到那几口吊高汤的大缸了。”
“我且问你，你这悦宾楼，每日做菜光是为了提鲜吊汤，要用掉多少老鸡、老鸭、猪大骨。”
在这个时代，没有味精，也没有各种复合调味料。
若想将一道菜肴做到极致的鲜美，唯一的途径，就是采用最朴素却也最昂贵的方法——吊高汤。
需用无数的真材实料，耗费大量的时间和人力，方能熬制出一锅精华。
提及此事，柳如烟的脸上不禁重新浮现出一抹作为掌柜的骄傲。
她毫不隐瞒，反而十分大方地承认道：“没错，我悦宾楼的菜肴之所以能在南阳城力压群雄，凭借的就是两个字‘实在’。”
“我们吊汤的原料，皆是上乘之选，绝不偷工减料。”
她伸出三根纤细的玉指，坦然道：“不瞒林公子，单是每日吊高汤这一项，便要耗去我们悦宾楼所有采买资金的三成！”
“正因我们舍得投入，食客们才会认可我们悦宾楼的招牌！”
这话语中充满了自信，秦岚三人都听得目瞪口呆，仅熬汤一项竟要花费三成的资金？这悦宾楼，真是大手笔！
林飞听罢，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他要的就是柳如烟这份自信。
他注视着柳如烟，宛如猎人终于等到猎物踏入陷阱的那一刻。
他的声音虽不大，却如重锤般狠狠击在柳如烟的心头：“那如果我能让柳掌柜省下这笔钱呢？”
柳如烟的瞳孔猛地一缩。
林飞的声音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如果我有一种东西，只需微量，便能令清水拥有不逊于你这高汤的鲜美。”
“若我能帮你省下，这足足三成的成本，甚至还能让你的菜肴，比现在更加美味。”
林飞的身体重新靠回椅背，双手交叉，好整以暇地注视着脸色剧变的柳如烟。
他轻声吐出最后一句话：“到那时，柳掌柜你再说说看，我要你悦宾楼两成的纯利，还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