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余名壮汉提着水桶,拎着浸湿的麻袋,毫无畏惧地冲向那熊熊燃烧的院墙。
水泼在烈火上,发出“滋啦”一声巨响,腾起大片白色水汽。
麻袋劈头盖脸地砸向火苗,硬生生将火势压下去一截,灭火声、抓人声,以及院内恶汉们的惨叫声、求饶声,一时间交织在一起,响彻整个后巷。
林飞站在一旁,并未插手,目光落在柳如烟身上。
这个女人此刻展现出的果决与狠辣,与平日里那个巧笑嫣然、风情万种的悦宾楼老板,判若两人。
她静静地站在火光前,冷眼旁观院内的一切,仿佛一切尽在她的掌控之中。
院子里的火势很快被控制住,没了火墙的阻隔,赵阔那十几个手下,彻底暴露在悦宾楼护院们的棍棒之下。
他们本就被浓烟呛得头晕目眩,又被大火吓破了胆,早已丧失了反抗之力。
“饶命啊!”
“别打了,别打了!”
“我们投降!”
哀嚎声此起彼伏。
刀疤脸被人一脚踹在膝盖上,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刚想挣扎,一柄冰冷的刀刃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动一下,就送你上路。”
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刀疤脸浑身一僵,再也不敢乱动。
很快,十几个恶汉全被反剪双手,用绳子牢牢捆住,像一串粽子似的被押了出来。
一个个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哪还有半点之前的嚣张气焰。
张三走到柳如烟面前,躬身禀报:“老板,人都抓住了,一个没跑掉。”
柳如烟的目光,从那些被俘的恶汉脸上扫过,最后落在了刀疤脸的身上:“你是他们的头?”
刀疤脸心里一颤,但还是梗着脖子:“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别他妈废话!”
“嘴还挺硬。”柳如烟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却没有一丝温度。
她转头对张三吩咐道:“挑一个看起来机灵点的,打断一条腿,让他回去给赵阔报信,就说他的人,现在在我柳如烟手上,让他自己滚过来领人!”
这话一出,不仅是被俘的恶汉们,就连悦宾楼的护院们都愣了一下。
放人回去报信,还要打断一条腿,这……
张三也是一怔,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是,老板!”
他走到那群俘虏面前,目光扫了一圈,随手揪出一个看起来最瘦小的家伙:“就你了,不要啊!”
那人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挣扎,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起,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张三面无表情地松开手,像扔垃圾一样将那人扔在地上:“滚吧,去告诉赵阔,柳老板让他亲自来领人。”
那人抱着自己断掉的腿,疼得满地打滚,脸上涕泪横流。
他怨毒地看了一眼柳如烟,又看了看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护院,最后连滚带爬地消失在了巷子的尽头。
柳如烟看都没看他一眼,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走到林飞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没受伤吧?”
林飞摇了摇头,心里却对这个女人的手段又多了几分认识,狠是真的狠。
“柳老板这招放虎归山,用得妙啊。”
柳如烟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冷艳的弧度:“对付赵阔那种地痞无赖,就得用比他更狠的法子。”
“打上门来,我要是就这么把人扣下,他反而会觉得我怕了他,以后只会变本加厉,我要让他自己过来,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我一个交代!”
她顿了顿,语气中透出一股强大的自信:“我要让整个县城的人都知道,你林飞,是我柳如烟的人!动你就是动我!”
林飞心中一动,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一时间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
半个时辰后。
林家老宅前门的大街上,灯火辉煌。
柳如烟搬来一张太师椅,气定神闲地端坐在街心。
她身后,二十余名护院手持棍棒,分列两旁,气势凛然。
刀疤脸等十余名俘虏,齐刷刷跪成一排,俯首于她面前,周围聚集了许多被惊动的街坊邻居,他们纷纷探头张望,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那不是悦宾楼的柳老板吗?”
“我的天,这是出什么事了?这么大阵仗!”
“跪着那些人,看着不像好人啊,好像是城西赵老虎的人!”
“赵老虎?他的人怎么惹到柳老板头上了?”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都给老子滚开!”一声暴喝传来,人群被粗暴地推开,让出一条道来。
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壮汉,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带着三四十号人,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来人正是赵阔。
他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手下,和那个坐在太师椅上,神情悠然的柳如烟。
赵阔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翻身下马,大步流星地走到柳如烟面前,双眼喷火:“柳如烟!你他妈什么意思!”
他指着跪在地上的刀疤脸等人,怒吼道:“无缘无故抓我的人还打伤我的人!你是不是觉得我赵阔是泥捏的,好欺负?!”
面对赵阔的咆哮,柳如烟眼皮都没抬一下。
她端起旁边小桌上的茶杯,轻轻吹了吹上面的热气,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
这副旁若无人的姿态,彻底激怒了赵阔:“我跟你说话呢,你他妈聋了?!”
柳如烟这才缓缓放下茶杯,抬起那双勾魂摄魄的凤眼,看向赵阔。
“赵老板,你的手下大半夜的,带着这么多人,像强盗一样跑我的人家里,鬼鬼祟祟地想干什么啊?”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赵阔一愣:“你的人?”
他看了一眼站在柳如烟身后的林飞,脸上露出一丝不屑:“就他?”
柳如烟站起身来,缓步走到林飞身边,伸手很自然地帮他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领。
这个动作亲昵而又充满了占有欲。
“没错,林飞现在是我的人,他的鸡精方子也只供给我悦宾楼,我不管你之前跟他有什么恩怨,从今天起,一笔勾销,以后别再打他的主意。”
她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否则,就别怪我柳如烟,不给你赵老虎面子!”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赵阔更是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柳如烟,你他妈是喝多了还是睡糊涂了?”
他指着林飞,又指着柳如烟,脸上的嘲讽毫不掩饰:“他是你的人?他是你爹啊,还是你男人啊?你个开酒楼的娘们,凭什么威胁我?”
这话说得极为粗俗难听,柳如烟身后的护院们个个怒目而视,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林飞的眼神也冷了下来。
柳如烟的脸色,却在这一刻,彻底沉了下去。
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霜。
她一字一顿地开口,声音冷得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一样:“姓赵的,看来你是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赵阔冷笑一声,向前逼近一步,几乎贴到柳如烟的脸庞:“老子倒要看看,你怎么让老子死!就凭你这几十个酒楼的护院?”
“信不信老子现在就铲平你这破宅子,再把你那悦宾楼砸个稀巴烂!”
气氛骤然紧张,周围的看客们吓得纷纷后退,生怕被波及。
就在这时,柳如烟忽然笑了,那笑容妖异而冰冷:“赵老虎啊赵老虎,你今天就算真是老虎,老娘我也不怕!敢砸我的悦宾楼?”
“你知不知道,我悦宾楼的牌匾,是谁题的字?你知不知道,我悦宾楼每年盈利的三成,要上供给谁?”
赵阔一愣。
柳如烟一步不退,迎着赵阔的目光,缓缓说道:“我身后的产业,全是皇城柳家的产业,而我柳如烟,也是柳家的人。”
“皇城柳家”这四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赵阔耳边炸响。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脸上的嚣张跋扈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恐。
皇城柳家!那个掌控大半个王朝商业命脉,连朝中大员都要礼让三分的庞然大物!
他赵阔在县城里作威作福,自称老虎,但在皇城柳家面前,他连只蚂蚁都算不上!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小小白马县里一个酒楼的女老板,竟然会是柳家的人!
赵阔的额头上瞬间渗出冷汗,他看着柳如烟,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女人,难怪她一个女人家,能把悦宾楼经营得风生水起,无人敢惹,难怪她有如此底气,敢与自己叫板。
原来她的背后,站着的竟是那样一尊神佛!
柳如烟看着他变幻莫测的脸色,嘴角挂着一丝讥讽的笑意:“怎么?赵老虎,现在你还觉得,我没资格威胁你吗?”
赵阔的喉结上下滚动,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他脸上的横肉不住抽搐,眼神里满是忌惮和恐惧,他知道自己今天踢到铁板了,而且是能将他碾得粉身碎骨的铁板!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良久,赵阔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算你狠!”
他狠狠地瞪了林飞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怨毒,但终究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我们走!”赵阔猛地一挥手,带着他那群同样被吓傻的手下,灰溜溜地转身离去。
那背影仓皇狼狈,像一只夹着尾巴的狗。看着赵阔落荒而逃的背影,柳如烟眼中的冰冷才缓缓散去。
她转过身,重新看向林飞,那双美丽的凤眼里,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妩媚和慵懒。
仿佛刚才那个气势逼人的柳家女人,只是一个错觉,她对着林飞嫣然一笑说道:“好了,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