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满脸不屑的木匠们,不自觉地都围了上来。
他们的目光,瞬间就被图纸上的东西吸引了,作为匠人,他们一眼就看出了这图纸的不凡之处,这画图之人的技艺,堪称大家!
“这……这是什么?”王大锤的眼睛瞪得溜圆,他凑得最近,看得也最仔细。
他做了一辈子木匠,从未见过如此精巧又古怪的设计。
“像是牌九,又像是印章,但都不是,这上面的符号,好生奇怪。”
所有木匠都忘了刚才的抱怨,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对着图纸指指点点,议论纷纷,院子里,只剩下他们压抑不住的好奇和惊叹。
林飞看着众人的反应,嘴角微微上扬,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清了清嗓子:“各位师傅。”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到他的身上,只是这一次,眼神里多了几分凝重,少了几分轻视。
“图纸上的东西,就是今晚要做的活儿。”
王大锤忍不住开口问道:“敢问公子,这东西叫什么名堂?”
林飞的目光扫过众人,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两个字:“麻将。”
众人面面相觑,这个词他们闻所未闻,林飞没有给他们过多思考的时间。
他从怀里,掏出了剩下的所有银子,重重地拍在了石桌上。
白花花的银锭,在夕阳下,散发出致命的诱惑。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时间一个晚上,活儿就是把图纸上的一百四十四个方块,分毫不差地给我雕刻出来。”
“这里是十两定金,事成之后,每人再加二钱银子。”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他们辛辛苦苦干一个月,也未必能挣到这个数!
所有木匠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眼神里,充满了贪婪和炙热。
林飞话锋一转,眼神陡然变得凌厉:“但是,谁要是偷懒耍滑,或者走漏了半点风声……”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冰冷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王大锤第一个反应过来,他一拍大腿:“干了,公子您就说吧,怎么分工!”
有了他带头,其余的木匠也纷纷响应。
“是啊公子,您吩咐!”
“保证给您做得漂漂亮亮的!”
林飞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拿起图纸,指向院子角落里刚刚运到的楠竹和梨木:“王师傅,你经验老道,带五个人负责切料,尺寸必须精准。”
“剩下的人,十人一组,一组负责雕刻粗胚,一组负责精雕字样,记住,我要的是流水作业,人歇活不歇!一个晚上,我要看到成品!”
林飞的声音在院中回荡:“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十几名木匠齐声应和,声势震天。
刚才的懒散和质疑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高昂的斗志和对金钱的强烈渴望。
林飞最后望了一眼天色,夜幕即将降临。
他转身对身旁早已目瞪口呆的大嫂秦岚说道:“大嫂,去准备些酒肉饭菜,今晚要辛苦各位师傅了。”
秦岚这才回过神来,重重地点了点头,拉着还有些发懵的七嫂和三嫂,匆匆走进了厨房。
院子里,锯子声、凿子声很快交织成一片,一场通宵达旦的赶工就此拉开序幕。
……
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
持续了一夜的嘈杂声,终于渐渐平息。
院子里,最后一块麻将雕刻完成,最后一个字样被细细打磨得光滑如镜。
王大锤放下手中的刻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口气中带着浓浓的疲惫,他揉着通红的双眼,看向石桌上,码放整整齐齐的一百四十四块方块。
每一块都大小如一,分毫不差。
正面是梨木的温润,背面是楠竹的清雅,两者严丝合缝地拼接在一起,宛如天成。
上面的字样,更是笔走龙蛇,刻得入木三分,充满了古朴的韵味,即便只是半成品,这套东西也已透出一股令人着迷的精致。
“公子,幸不辱命!”王大锤的声音沙哑,却充满了匠人完成杰作后的自豪。
其他木匠师傅们也都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一个个挺着酸痛的腰背,目光灼灼地注视着自己的成果,脸上掩饰不住兴奋与疲惫交织的神情。
林飞从廊下走了出来,他一夜未睡,双眼却毫无倦意,反而亮得惊人。
他走到石桌前,拿起一块“發財”,用指腹细细摩挲着上面的纹路,手感温润,分量适中。
“好,很好!”林飞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满意的笑意。
他将早已准备好的尾款,一个钱袋一个钱袋地分发到每个木匠的手中,沉甸甸的银子落在手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木匠们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最纯粹的喜悦:“多谢公子!公子大气!”
感谢声此起彼伏。
王大锤掂了掂钱袋,咧嘴一笑,抱拳道:“公子,活儿干完了,那我们这些老骨头就先回去了?”
“不急。”林飞抬起手,示意众人安静。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各位师傅的手艺,林飞都看在眼里,实不相瞒,我之后还有大批的活计,需要各位这样的能工巧匠。”
木匠们闻言,都愣住了,面面相觑。
王大锤有些迟疑地问道:“公子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希望各位师傅,以后能跟着我干。”林飞的话掷地有声。
“我不敢保证各位能大富大贵,但工钱绝对比你们现在高出一倍,顿顿有肉,月月有新衣。”
院子里,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林飞这突如其来的提议震惊得哑口无言。
他们这些匠人,平日里只能接些散活,生活朝不保夕,何曾享受过如此优厚的待遇?
王大锤的呼吸骤然变得粗重,他凝视着林飞年轻却异常认真的脸庞,迟疑地问道:“公子,此话当真?”
林飞的语气平静而坚定,字字掷地有声:“我林飞,一言九鼎,最迟今天下午,我会觅得一处合适的场地,作为我们的工坊。”
“有意加入的,下午申时请到城西老槐树下等我。”
话毕,他不再赘言,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