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淮川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戏谑。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醒了白玖。
她猛地后退,脸颊却不受控制地发烫:“你有病吧!”
“不舒服?”傅淮川挑眉,作势转身朝门口走去,“那我叫容时璟过来?”
“别!”白玖条件反射般抓住他的手腕,随即意识到自己又被他牵着鼻子走,立刻松开手。
傅淮川得逞地勾起唇角,转身时西装衣摆划出一道优雅的弧度:“说真的,容时璟都出轨他养妹了,这么恶心的男人,你还要?不如和他离婚——”
他忽然向前一步,声音压得极低:“我不嫌弃你二婚。”
白玖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被他炽热的气息包围。
她冷笑一声:“怎么,你要撬你好兄弟的墙角?”
傅淮川不慌不忙地摸了摸嘴角:“也不是不行。”
他语气轻佻,眼神却深沉如墨。
“滚!”白玖猛地推开他,“我不喜欢你,小时候不喜欢,现在也不喜欢!”
这句话像一把利刃,瞬间划破了两人之间暧昧的气氛。
傅淮川的眼神骤然阴鸷,漆黑的眸子里翻涌着白玖读不懂的情绪。但转瞬间,他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仿佛刚才的阴郁只是她的错觉。
“呵,”他轻笑着整了整袖口,语气轻蔑,“开玩笑而已。你以为我看得上你个嫁过人的二婚女?”
“看不上最好,我更看不上你!”
这句话说话,两人之间的气氛沉默了一会儿,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照片你拿走吧”他突然开口。
白玖犹豫了一秒,抓起桌上的几张照片塞进口袋:“谢谢。不过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
“我从不指望你的感激,白玖。”
傅淮川突然叫了她的名字,语气陌生而温柔,“只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
白玖怔住。
这是傅淮川第一次不带嘲讽地叫她的名字。
没等她回应,傅淮川推了她一把:“快走吧”
房门在身后关上时,白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傅淮川站在窗前,灯光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那身影莫名让她想起那些被黑暗包裹的夜晚,有人曾在她耳边说过同样的话——
“好好爱自己”
…………
夜晚,空荡荡的别墅里,白玖蜷缩在沙发一角,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张藏在靠垫下的照片边缘。玄关处传来指纹锁解开的电子音,她条件反射般绷直了脊背。
容时璟迈着优雅的步伐踏入客厅,修长手指正在解西装纽扣。
月光穿过落地窗,为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镀上一层冷银。他确实英俊得令人窒息——宽肩窄腰的身材包裹在定制西装里,眉骨投下的阴影让那双凤眼更显深邃。
白玖恍惚想起,上辈子她就是被这副皮囊蛊惑,像扑火的飞蛾般义无反顾。
“去哪里了?”
容时璟解领带的动作微不可察地滞了滞:“公司加班。”
他随手将西装外套扔在椅背上,给自己到了一杯水。
白玖突然很想笑。
他甚至连借口都懒得换,和上辈子一模一样的台词。
如果不是重生回来,她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此刻他西装内袋里还装着容悦病房的探视卡,袖口沾染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
“我们离婚吧。“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
容时璟正在解袖扣的手指突然僵住。他缓缓转身,眼神像X光机般扫过白玖的脸:“你说什么?”
“离婚。”白玖站起身,强迫自己直视他的眼睛,“协议我已经拟好了,只要你签字。”
空气瞬间凝固。
容时璟突然冷笑一声,将领带彻底扯下来扔在沙发上:“我们俩是商业联姻,你回去问问你父母同意吗?”
他迈步逼近,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混着一丝医院特有的寒意,“等他们同意了你再来跟我说这句话。”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开白玖的心脏。是啊,上辈子她怎么就忘了,这场婚姻本就是白家攀附了容家,本来就只是一场简单的没有丝毫感情基础都商业联姻呢?
“可以先签离婚协议。”她听见自己机械的声音,“等时机成熟再公布。”
容时璟的眼神骤然变冷。
他一把扣住白玖的手腕将她拽到身前,力道大得让她吃痛:“怎么,才结婚一个月就想着离婚?”
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呼吸喷在她颈侧,“当初这婚事不是你们白家哭着求来的吗?不是白大小姐亲自跪在老爷子面前,说非我不嫁的吗?”
白玖的视线突然模糊。
她想起上辈子自己是如何在婚礼前一晚偷偷哭泣,如何笨拙地学习他喜欢的菜肴,又是如何在每个深夜等他回家等到睡着。
那些卑微的期待,如今想来可笑至极。
“是我犯贱。”她声音发抖,“现在我不想犯贱了,不行吗?”
容时璟显然没料到她会这样回应。
他眯起眼睛,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白玖,你很不对劲。”
白玖还没回答,容时璟的脸突然在眼前放大。他强势地吻下来,带着惩罚意味的啃咬让她唇瓣刺痛。
这个吻与下午傅纪川的截然不同——没有试探,没有温柔,只有纯粹的占有欲。
白玖拼命挣扎,却被他反剪双手按在墙上,后脑勺撞上油画框发出“咚”的闷响。
“放开……!”
她的抗议被吞没在唇齿间。就在白玖快要窒息时,容时璟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他烦躁地松开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眼间的暴戾瞬间化为温柔:“悦悦?”
白玖踉跄着后退两步,看着容时璟接电话时不自觉放柔的声线,那是她上辈子求而不得的温柔。
“我马上过来。”他挂断电话抓起外套,走到玄关又回头冷冷:”离婚的事,你最好想都别想。”
大门“砰”地关上,震落了玄关处的结婚照。白玖缓缓滑坐在地,颤抖的手指触碰自己刺痛的嘴唇。
茶几上的离婚协议被风吹起一角,“白玖”两个字签得工整决绝,而“容时璟”那栏依旧空白得刺眼。
泪水终于崩溃。
她不是为了现在这个冷漠的容时璟哭,而是为了上辈子那个在病床上奄奄一息,还强撑着化妆等他来看一眼的自己。
为了那个明明知道他袖口沾着别人的口红印,却还自欺欺人说“一定是应酬时不小心蹭到”的傻瓜;更为了那个到死都没等来他一句“我爱你”的可怜虫。
白玖抱紧双膝,突然发现自己的眼泪是滚烫的,而心却冷得像结了冰。
她机械地抿了抿唇,容时璟的气息立刻在口腔中弥漫开来——薄荷烟的味道混合着威士忌的苦涩。
突然,一个可怕的联想击中了她:这双唇或许在半小时前才吻过容悦,或许还沾染着容悦唇膏的甜腻。
“呕——”
胃部猛地痉挛,酸水直冲喉头。
白玖捂住嘴冲向浴室,她一把拧开水龙头,发狠地灌水漱口,直到牙龈发麻。又挤出一大截薄荷牙膏,用力刷着牙齿,刷到牙龈渗出血丝。
镜中的女人双眼猩红,发丝凌乱地黏在泪痕斑驳的脸上,像只爱而不得的跳梁小丑。
“白玖……你看看你自己……多可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