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赢听着他们聊天的内容,失笑摇了摇头,这种话题,她还是不参加了。
谷清音在一旁撑着脑袋,纯属看热闹不嫌事大,也在一旁挤眉弄眼地逗她:“咱们阿赢的魅力,可真不是闹着玩儿的,当年如此,现在也依旧啊。”
温赢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转而也吊儿郎当地伸出指尖,勾起她的下巴和她闹着玩,“那怎么着,咱们清音姐姐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没有啊?”
谷清音做作地眨了眨眼,握住她的手说:“我的荣幸。”
温赢实在憋不住笑了,凑近低声问:“音音,咱是不是有点儿恶心?”
谷清音与她相视一笑:“好像是有那么点儿。”
饭局过半,大家都喝了点酒,聊兴还正盛。
温赢今晚喝的不少,是真有几分醉意了,两颊微红,一手撑着头,时不时莞尔低笑。
一颦一笑都带着不自知的动人。
谷清音看她这样子就要来夺她手边的酒。
温赢不满地撇撇嘴,躲开了她,落在杯柄上的指尖始终不曾移开过:“我没醉,就这一杯,喝完就不多喝了。”
“说到做到啊。”
“嗯,我保证。”
温赢转头又去听他们聊到以前那些有趣的事,刚想笑出声,放在手侧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懒得再找安静的地方接了,索性直接贴在耳边接起:“喂。”
“回家的呀,不用,你来接我干什么,我开了车的,叫代驾就好了。”
“行,你要来就来吧,也应该快结束了,我发地址给你。”
电话挂断,温赢翻出与贺屿川的聊天框,将定位发给了他。
她刚刚说话的声音不高,坐的离她远的自然听不到什么,离她近的就不一样了。
身旁的班长凑近,调侃道:“温温,男朋友啊?”
“不是。”
班长一脸不信的样子:“跟老同学还藏着掖着?”
温赢无奈地笑了下,“真不是,是贺……”
她的话方才说了一半,包厢门倏然被推开了,还伴随着一声惊喜的宣告声:“欸!你们瞧瞧,我遇见谁了!”
温赢也下意识将目光移了过去,眼前的视线略有几分模糊,尚且还未看清男人的样貌。
猝不及防间,她就已经与那道高大的身影四目相对。
原本并不强烈的醉意却好似在这一瞬挥发到了极致,头晕目眩,连带着心脏都猛然一颤,指尖不受控地蜷缩,攥紧,很快又松开。
温赢晕乎乎的,思维不受控制地想,分手后,他们有多久没见过了,一年读研,四年工作。
她和顾思衡,已经分手五年了。
岁月如梭,身处其中的人总是无知无觉。
直至那个记忆深处的影子,蓦然的,在今夜觥筹交错的灯影下,突然有了具体的,对应的轮廓。
他的身型比从前更挺拔了。
旧时的人,引起往日重现,让人不禁自问,五年到底有多久呢。
足够让人忘却前尘吗?
俨然是不够的。
温赢清晰地捕捉到那渐近的脚步,明明远不及热络的寒暄声来的响亮,却强有力地震落了堆叠在记忆上的厚重尘埃。
积年的乱麻朝她奔涌而来,心神的恍惚,心跳的异常,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她。
他们曾经那么相爱……
不对。
应该说,是她曾经那么热烈地爱过他,单方面的。
失神不过一霎,连人的样貌都不曾看真切,温赢就已然移开了目光,一切恢复如常。
她将自己当作置身事外的旁观者,轻敛着眸,嘴角含着浅笑,晃杯中酒液,静听着他们寒暄。
屋内静默了两秒,就有人认出了他,拍着大腿仿若恍然大悟:“顾思衡,顾神,咱们高中的理科班的天才,是吧!”
“现在得叫顾总了,话说最近刷个短视频,三条有两条都是在说曜界科技的,顾神是真的为国争光啊,以后有机会,咱们一块合作。”
顾思衡淡声应了句过誉了,视线不动声色地望向了包厢内那抹最为秾丽的倩影。
即便现在他们共处一室,她也不愿抬起头来多看他一眼。
这些年,她很少会出现在他的梦里,少有的几次,也只是留下一个冷然的背影。
那个在他面前总爱耍赖的姑娘,在现实,梦境,都无比坚定地践行了自己的诺言。
——“顾思衡,我们就当从没认识过。”
温赢是狠下心,就绝不回头的人,顾思衡一直知道。
所以,他现在于她来说是什么呢,陌生人吗?
隔着一张圆桌,顾思衡瞥见那张艳红唇瓣上残留着酒液,晶莹润泽。
吻下去,是何感受呢?他再清楚不过了。
是绵软的,热情的,只要他俯下身,纤细的手臂就会勾缠住他的脖颈,浅笑着张开唇瓣,伸出湿热又灵巧的舌尖,接受他,与他共赴沉沦。
顾思衡还记得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对接吻这件事尚且都在摸索阶段。
但温赢是个勇敢的探索者,嘴对嘴贴着亲了几次,就大胆又主动地把舌头探进他嘴里,那是他们第一次的缠绵湿吻。
一吻作罢,她红着脸,双眸里盛着水雾,羞赧地抱怨:“你一个男孩子,怎么比我还不会亲呀,舌头都不会伸。”
其实细想来,这样青涩的经历也是值得珍惜的,只有那么少有的几回。
两个人都是天资聪颖的好学生,但在吻技这方面,开了窍的顾思衡俨然要更胜一筹。
温赢也不懂,开了荤的男人都是如此吗?
平日里最是清贵冷沉的人一到接吻的时候就像是变了个人,总爱扣着她的下巴,强势而又霸道地搜刮她口腔内每一滴甘甜的津液。
她小喘着粗气,眼眶又红了,是被欺负的。
温赢难免要抱怨:“哪有你这样亲人的,我下巴都酸了,你给我揉一揉。”
宽大的手掌顺着腰线下移,他似若好问的学生,指尖轻点了点,问她,揉哪儿?
温赢最受不了他这样。
淡漠清冷的眉,嘴角勾起的弧度却又是极混不吝的模样。
是只有在这样的特殊时刻,才能在他身上窥见的一点世俗之欲。
她轻咬着唇,眼里的水雾更甚了,忿忿地说:“好啊顾思衡,你学坏了!”
顾思衡低沉地笑,说:“温老师教得好。”
他尽胡说,她怎么教他了?教他这样去使坏?
温赢蓦地想起前些天手心滚烫的画面,脸红了红,好吧,他也不全是胡说的。
可说到底是他心性不定,怎么这种事一学就会的!
温赢刚想批判他两句,可已经来不及了,思绪都乱透了。
顾思衡把她抱到了腿上,陷落入绵软。吻着她的耳垂,问她:“不喜欢吗,阿赢?”
这样的我,你不喜欢吗?
温赢趴在他的肩头,身子软了,清亮的眼眸渐渐失去了焦点,无助地摇摇头,又点点头,脑子里一团乱麻。
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准确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最终只能轻哼了一声,说:“喜欢的。”
“喜欢……”她低声呜咽。
不知过了多久,温赢轻咬住他的肩膀,含糊地反悔:“阿衡……慢……”
娇气的姑娘,难伺候得很,却叫人甘之如饴。
所幸,是他的。
只是现在,不再是了。
想到这,顾思衡的喉结轻滚,他无奈地低垂下眼眸。
怎么办呢,阿赢。
我愿承担这自作自受的苦果,但只怕做不到你说的两不相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