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
吴用先是一怔,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狂喜哭喊,他一把抱住重新有了呼吸的妹妹,一时又哭又笑,几近癫狂。
他抱着妹妹,转过身,对着沈平,“扑通”一声,重重地跪了下去!
“砰!砰!砰!”
他用尽全身力气,对着沈平磕了三个响头,额头瞬间红肿一片。
“沈公子!您是我吴家兄妹的再生父母!从今往后,我吴用这条命,就是您的了!”
一连三个响头,磕得青石板地面“砰砰”作响,力道之重,让周围看热闹的百姓都忍不住咧了咧嘴。
吴用抬起头,额前已是一片血肉模糊,可他浑然不觉,那双赤红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狂热的崇敬与至死不渝的追随。
这哪里是救命之恩,这分明是逆天改命,是神佛手段!
沈平没有去扶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他知道,这份用生死和奇迹铸就的忠诚,比任何言语和钱财都更加牢靠。
他的目光冷了下来,声音里不带温度:“是谁干的?”
吴用一愣,随即滔天的恨意再次涌上心头,他咬牙切齿,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为首的是个年轻公子,穿着华贵,但我……我当时太慌了,没敢细看他的脸……”
年轻公子?穿着华贵?
一个倨傲而阴鸷的面孔,瞬间在沈平的脑海中闪过。
明瑞!
就是昨天在藏春阁,被自己当众折辱的明家少爷。
他那句“我会让你后悔的”,言犹在耳。
沈平原本以为,这等纨绔子弟的报复,无非是些上不得台面的骚扰,却万万没想到,他竟会歹毒至此,对一个年仅六岁的女童下此毒手!
一股冰冷的杀意,自沈平心底深处,如寒泉般汩汩冒出。
“我知道是谁了。”他淡淡吐出几个字,转身便走。
“公子!”吴用见状,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您要去哪?带上我!我要亲手撕了那帮畜生!”
沈平的脚步顿了顿,他回头瞥了一眼吴用。
那魁梧的身板,之前单手抱几十斤酒坛的蛮力,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跟上。”
言简意赅,不容置疑。
他先是带着吴用兄妹回了沈家宅院,将惊魂未定、尚在虚弱中的吴云交给了闻讯赶来的妹妹沈涟漪照料。
简单的几句安抚,沈平的眼神却已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仿佛即将到来的不是一场血腥寻仇,而是一次寻常拜访。
随后,他径直来到明府。
几钱碎银子不着痕迹地塞进门房手里,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消息便到手了。
“瑞少爷啊,约了几个朋友,在盛悦茶楼二楼的雅间听曲儿呢。”
盛悦茶楼。
二楼的雅间里,檀香袅袅,丝竹悦耳。
明瑞翘着二郎腿,端着一盏新沏的雨前龙井,正随着说书先生的调子摇头晃脑,好不惬意。
昨夜的安排,让他心中积郁的恶气一扫而空。
一个不识抬举的穷酸秀才,也敢让他当众出丑?
这次先给沈平一个小小的教训,让他知道,在这莒南县,谁才是他惹不起的存在。
正得意间,雅间的门帘“哗啦”一声被人掀开。
明瑞不悦地抬起头,正要呵斥,却看见了沈平那张平静得可怕的脸,以及他身后站着的,那个铁塔般沉默的壮汉。
他先是一怔,随即嘴角的笑意变得更加轻蔑和张狂。
“哟,这不是我们莒南县的大才子沈公子吗?怎么,不在你的云梦阁里写诗,有闲心跑到我这儿来了?”
沈平没理会他的阴阳怪气,径直走到他面前,目光平视着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吴用妹妹的事,是你做的?”
明瑞懒洋洋地靠回椅背,将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放,发出一声脆响。
他摊开手,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与挑衅。
“是本少爷做的,又如何?”
他嗤笑一声,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一个贱民的妹妹罢了,死了又怎样?我这就是给你提个醒,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怎么,不服气?去啊,去官府告我啊!你看有没有人敢受理?”
他的话音未落。
沈平动了。
他随手抄起桌上的青瓷花瓶。
“砰——!”
一声沉闷而瓷实的巨响。
花瓶在明瑞的头顶轰然碎裂,青色的瓷片混合着殷红的血,伴随着瓶中的清水四下飞溅。
明瑞脸上的嚣张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错愕与剧痛。
他眼珠上翻,连惨叫都没能完整发出,便一头栽倒在地,人事不省。
“少爷!”
“保护少爷!”
周围的狐朋狗友和家丁们愣了两秒,才爆发出惊恐的尖叫。
“反了!反了!给老子打死他!往死里打!”一个反应过来的家丁头目,指着沈平,声嘶力竭地咆哮。
七八个膀大腰圆的家丁,恶狠狠地扑了上来。
吴用那双赤红的眼睛里,早已被仇恨填满。
他不用沈平吩咐,低吼一声,迎着人潮直冲而去!
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最原始、最纯粹的暴力。
一拳!
冲在最前的家丁仿佛被攻城锤砸中,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撞翻了一片桌椅。
一脚!
另一个试图从侧面偷袭的家丁,被他一脚踹在小腿上,只听“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那人抱着腿在地上痛苦翻滚。
他就像一架不知疲倦、不知疼痛的绞肉机器,每一次挥拳,每一次冲撞,都必然伴随着骨骼的哀鸣与敌人的惨嚎。
不过片刻功夫,四五个壮汉已经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茶楼角落里,那名一直暗中跟随的背剑少女司理,呼吸微微一滞。
她手中的笔在小本上迅速记录着:沈平,此人行事狠戾,乖张莽撞,为泄私愤,竟敢当众行凶,视王法如无物。
然其身边壮汉,力大无穷,勇不可当……
她的笔尖停顿,看着那个此刻正发生的一切,眼中充满了凝重。
沈平根本没去看身后的战局。
他俯下身,一把揪住刚刚转醒、正要哀嚎的明瑞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啊——!”
明瑞的惨叫终于冲破喉咙,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裂开了。
沈平却面无表情,另一只手化作铁拳,一拳,又一拳,精准而凶狠地砸在明瑞的肚子上。
“砰!砰!”
“我以前只当你是被宠坏的草包,没想到,你竟是个连人心都没有的畜生!”
“砰!”
“对一个六岁的孩子下手,你晚上睡得着觉吗?啊?!”
“砰!”
“你爹娘没教过你怎么做人,今天,我来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