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没想过,自己救人一把,反而落得这么个下场。
她站在人群中央,耳边充斥着质疑和冷嘲热讽,心中一片冰凉。
那一刻,她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好心办坏事,什么叫世态炎凉。
但有一点她明白,眼下最要紧的,是去看看那孩子。
如今情况不明,生死未卜,她怎能安心?
她必须亲眼确认孩子的状况。
哪怕会被责骂、被驱逐,也一定要看到最后一面。
她刚想开口问人孩子在哪。
她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被周围嘈杂的人声淹没。
她咬了咬牙,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底气十足。
“那孩子现在在哪儿?”
冯湘湘猛地回头,吓了一跳。
当看清来人是谁时,她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与惊喜交织的神色。
只见贺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身后,脸色严肃。
他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有那紧抿的嘴角透露出压抑的怒意。
连他身边的刘奕都愣住了。
他完全没料到这种时候,贺老竟然会亲自出现。
刘奕本以为贺老顶多会驻足看一眼,没想到他会直接介入此事。
那男人一看贺老气场不一般,气势立刻矮了半截。
原本还趾高气扬地指着冯湘湘训斥,声音戛然而止。
他干咳两声,试图掩饰内心的不安。
“你谁啊?凑什么热闹?”
他勉强挤出一句质问。
贺云天不紧不慢地开口。
“我叫贺云天,是个医生。如果你们真想救孩子,就带我去看看。”
他只是用最平实的语言道出了自己的身份与目的。
冯湘湘心里一暖,贺老肯出头,她感激得很。
可她又不想连累别人。
“您……”
她刚想劝几句,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她想说“您不必管这事”,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贺云天一个眼神扫过来。
她立刻低下头,不敢再言语,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那男人上下打量贺云天一眼。
“你说你是医生,你就真是?那天她也说自己懂医,结果呢?你们这些……”
他嗤笑一声,满脸不屑。
他根本不信眼前这位老人真有什么本事。
旁边的刘奕冷冷插话。
“这位是从京城调下来的贺老,从医四十多年。你们要是真想给孩子治病,就赶紧带路,别在这儿废话!”
这老头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刘奕的声音冷峻,带着公职人员特有的威严。
旁边的人也跟着劝起来。
“医院都说了那孩子没希望了,死马当活马医,让这位老先生瞧瞧吧。”
“是啊,别太死板了,让她一起去看看。要是真没治好,责任也赖不着她!”
另一名中年妇女也帮腔道。
就这样,冯湘湘跟着贺老和刘科长一块去了市医院。
她的脚步有些踉跄,心情却比刚才平复了许多。
至少,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其
她跟着供销社的几人走进病房。
病房里八张床,那孩子就躺在最里面。
床边坐着一位中年妇女,正低声啜泣。
“秀英。”
男人轻声叫了一句。
她的目光空洞。
当她的视线聚焦在门口那个身影上时,满眼的怨恨。
“是你!就是你!害得我儿子变成这样!”
她如同失控的野兽般,踉跄着冲向冯湘湘。
要论身手,冯湘湘可不是一般人。
她只轻轻一抬手,用两根手指便挡住了对方扑来的手臂。
那个跟着来的男人急了。
“你想干什么!害了人还敢动手?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话音没落,他居然抬手就要打人,拳头带着风声直冲冯湘湘面门而去。
还是刘奕反应快,一把把他那挥出去的手腕死死拽住。
刘奕死死拉着人,语气低沉却充满警告。
“冷静点,这里是医院,别动粗。”
病房里其他病人家属也跟着指责起来。
有人附和那对夫妻,说冯湘湘多管闲事。
有人干脆说她是江湖骗子,装模作样。
一时间,屋里吵成一锅粥。
好在没过多久,医生带着几个护士进来了。
为首的正是那个年轻男医生。
他扫了冯湘湘一眼,语气也冷得很。
“你就是那个把孩子害成这样的?”
他开口便是质问。
冯湘湘一听这话,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和愠怒。
一个医生,张嘴就给人定罪?
这算哪门子的专业精神?
她冷冷回道。
“你们真确定检查清楚了?那孩子当天是癫痫发作,我做的只是按正确方法处理了一下。除了帮他接上脱臼的胳膊,根本没有进行任何治疗。一个简单的关节复位操作,不可能把我变成罪人吧?”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冷静而坚定。
“要说是‘治坏’,那得先有‘治’这回事才行吧?我连诊断都没做,怎么就成了凶手?”
那医生压根不理她这解释,满脸不屑。
“你们这种人就是瞎逞能!孩子碰上你是倒了八辈子霉!本事没有,表演欲倒是一大堆。土里土气的乡下人,脑子还这么老套,以为背了几个土方子就能当大夫了?真敢下手!”
冯湘湘一阵无语,胸口憋闷得厉害。
怎么现在什么事都能往“乡下人”身上扯?
她的脸色一点点冷下来,目光沉静地看向那个激动的母亲。
“你也觉得,是我把你儿子弄成这样的?”
她问得平静。
“不是你说治的!但就是你害的!”
那女人声音发颤。
“那天那么多人在帮忙,偏你跳出来要大家听你的!”
“现在孩子成这样,你必须给个说法!”
冯湘湘看着她那副咬死不放的样子,心里顿时就明白了。
对方明显是冲着她来的。
但她向来不吃亏,更不会在原则问题上退让半步。
她缓缓站直身子,声音清晰而坚定地说道。
“行,既然你这么认定是我导致了孩子的病情变化,那我也就不多做解释了。事情到底如何,咱们让法律来判定。我现在就报警,让警察来调查清楚,调取监控,还原真相。”
“如果最后查实,真的是因为我的行为导致孩子病情加重,责任在我,你要我怎么赔,我都认,绝不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