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时前……⌋
听完奎狺的话,信息量过大以至于禹承一时之间消化不了,况且虽说要查林木希,眼下既出不去也没有方向,现在才半夜十二点,做什么都不合适,还不如睡觉算了。想着想着他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回房间,瘫倒在床上,没过一会儿便睡死了过去。奎狺则是瘫坐在客厅的椅子上,发着呆,像是在想着什么,但很快也就以那个姿势睡了过去。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也开始明亮起来。而让奎狺清醒过来的,不是远处几乎听不到的鸡鸣声,也不是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更不是附近充满生活气息的早市,而是从房间传来的禹承的“啊”的叫声。
奎狺不用想都知道禹承可能做的是什么梦,要么是他父母车祸的事,要么是那个女孩坠楼的事。禹承没有和他说过,毕竟他昨天才正式和禹承见面,也不是他偷窥禹承做的梦,纯粹是器灵这个属性给他带来的类似于被动的技能——偶尔可以和器主共鸣。久了也就大概知道是做了什么梦。
禹承坐在床上喘着气,他确实又梦到了那个女孩坠楼,十五年来这个事一直如梦魇般缠着他,时不时就出现在他的梦里。而直到今天,他一直深信当年推女孩下楼的就是昨天看到的照片上的那个人——林木希。既然穷奇说蒋雯的死可能和林木希有关,自己也确信十五年前林木希“杀人”,那确实是时候查一查这个人了。
在床上缓了几分钟后,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6:58,松了口气。还好,是正常的起床时间。只是当他看到日期是4月6号才意识到清明假期已经是最后一天了,因为蒋雯的事情他留下来值班,还没赶回老家给父母扫墓。现在蒋雯的事情算是“结案”了,思来想去,他给韩楚萧打了个电话。
“韩哥,早。”
“怎么了,小赵,这一大清早的,不是让你先好好休息吗。”
“那个,这两天我想请个假回老家一趟……“
“回老家扫墓是吧,行,你回去吧,局长那边我帮你跟他说,这几天你就不用操心局里的事了。“
“好嘞,谢谢韩哥。”
挂了电话后,禹承在床上稍微活动了一下便下床走出房间准备刷牙洗脸,当他走到客厅就看到奎狺在看电视,那看入迷的样子不亚于小孩上学前争分夺秒的盯着电视,只不过小孩子看的是动画片,奎狺看的是早间新闻。
「太像人了,说他不是人都没人信吧。他说自打我买下了这个挂坠他便一直跟着我,那岂不是有15年了?」
禹承一边刷着牙,一边伸手摸着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那个獬豸挂坠,透过镜子,他能看到自己脸上还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自己一直以来对神神鬼鬼都是不相信的态度,这两天的事情只是告诉了他有这种事实,并不意味着他已经坦然接受了自己身边多了一个“人”,虽然这远比当年父母车祸去世给年幼的他带来的打击还小,但不管怎么说,有一个人偷偷跟在自己身边十几年自己却一直蒙在鼓里,论谁都没可能一秒就接受吧。
「这么多年藏得也太好了吧,我的那些小秘密他岂不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越想下去越觉得后背发冷,禹承慌忙漱完口,然后拧开水龙头,拿冷水泼了泼脸。再继续想下去没完没了了,过去的事先不管了,接下来怎么过日子更重要,先把他当成人看吧。他狠狠用力往自己脸上“啪啪”打了几下,觉得脑子清醒了不少之后才心满意足地走出卫生间。
“我洗漱完了,你要不要也去刷个牙洗个脸。”
“好。”奎狺虽然应着,但没有立马起身。
“那我去拿牙刷和毛巾给你。”
“不用,我有。”
“???”
还没等禹承问出口,奎狺便勾了勾手指头,一个漱口杯、一根牙刷、一条毛巾厨房的柜子冒了出来飘进卫生间。好家伙,难怪自己一直发现不了,敢情是自己没空做饭,厨房就变成了藏“赃”的地方。不过禹承刚想进厨房看看还藏了什么东西时,奎狺便开口了:“就这仨,没其他的东西了。”
“你没骗我??”
“我哪来那么多东西可以藏,没有了。牙刷毛巾我可以不用藏了吧。”
“不用藏了不用藏了,光明正大的放。”禹承甩甩手苦笑着。
「回来后得找间有两个房间的出租屋了,不然这要是来个人看到,就算跳进黄河也是真的都洗不清了。」
“接下来是本台记者带来的有关落鬼坡的最新报道。昨天晚上有市民联络说落鬼坡处突然大雾弥漫,现在大家可以看到雾气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不少人,救护车稍后会到,我们先和现场的工作人员一起查看一下这些人的状况。”
“禹承你快过来看!!”
奎狺像是发现了什么,很激动地指着电视。
“怎么……”
“了”字还没说出口,仅仅一个画面闪过,禹承便愣住了——他分明看到了林木希出现在了刚刚一闪而过的画面,而且除了他,如果他没看错也没记错的话,还有一个是他哥伏丧,一个是他的“宠物狗”荀城,但是另外一个背着弓的人是谁他不知道,没见过。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落鬼坡?难道和昨天新闻上报道的事情有关?
“你是不是要回螺溪。”
“你刚刚听到了?怎么了?”
禹承还在思考林木希和落鬼坡有什么关系,奎狺突然提到他回老家的事,让他觉得莫名其妙的。
“回去前我先带你去个地方,应该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有帮助。”
“接下来的事?会发生什么?”
“不知道,有备无患。说不定这一趟回去你就能碰上这个林木希呢。”
奎狺关掉电视,起身往卫生间走去,准备刷牙洗脸。禹承回房间换了身衣服,收拾了一些东西,然后迟疑了一下,往包里塞了副手铐。收拾完之后他走出房间,打算打开大门准备等奎狺洗漱完后出门,却发现怎么也打不开门。这才想起来穷奇说等辰时了才能出去,但是他哪里知道辰时是什么时间。
“奎狺,辰时是什么时候。”
“辰时就是辰时啊。”
“我是说按现在的时间算是几点钟。”
“我哪知道,你们人界老喜欢搞新的计量方法,我搞不明白,不过看天色应到时辰了才对。”
“差不多了是差多少嘛。”
“你自己查啊,不是有什么网吗,那上面难道没有吗。”
禹承掏出手机,打开浏览器,输入“辰时是现在的几点钟”,搜到的答案是“7:00~9:00”。
“不应该啊,”禹承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7:14,“到时间了啊,怎么还是打不开。”
他又重新拧了一下门把手往外推门,还是推不动。
“哦,忘了我把门给反锁了。”禹承一拍大腿,恍然醒悟,把反锁纽拧开再推门,门就正常打开了。
“可以走了是吧。”
奎狺洗漱完见禹承把门打开了,想都没想就要往外走。
“等等,”禹承伸手把他拦了下来,“你怎么不回挂坠里去。”
“回去干什么,我现在又不用躲着你。”
“你不用躲着我也得躲着其他人啊,两个大男人从一个一室一厅的出租屋走出去别人会怎么想啊。而且要是我现在是去上班,你更不可能就这么跟着我啊。”
“行了行了,你们人真的是麻烦死了,这样总行了吧。”
奎狺轻轻一跺脚,便化作一只小仓鼠站在地板上。
“你这样还挺可爱的。”
禹承蹲下身子,摊开手,奎狺跳到禹承手心上,然后扒拉着小短腿顺着禹承的袖子往他肩膀上爬过去。
“以后就这样出门吧,要是出事了我也好帮你,你也不用担心外边人怎么想,上班的时候我就躲你衣服里面好了,记得后面准备点里面带口袋的衣服。”
“好好好,先去吃个早饭吧。”
确定水电门窗都没问题、也没有落下东西之后,禹承离开出租屋往廖婶的小店走去。平常都是偷偷摸摸趁禹承睡着的时候才敢活动的奎狺,很久没有沐浴着清晨的阳光看看人界热闹的早市了,现在虽然自己只能化成仓鼠,但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光明正大”,此刻他觉得很舒服,站在禹承肩膀上,身子支棱地直直地,沉浸在喜悦中。
“廖婶,给我一碗牛肉粥和一颗鸡蛋。”
禹承找了个位置坐下,放下包,倒了杯水喝。奎狺则顺着他的胳膊爬到了桌子上,站在桌子边缘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买菜声,吆喝声,闲聊声,几千年来这些声音一直都没有变过,话里的内容虽然不一样了,但还是一样给人一种熟悉的安心感。
“是小承啊,好,”廖婶麻利地给禹承装好粥和鸡蛋,“昨晚上和你一起吃饭的那几个人呢。”
“昨晚就走啦。”
“这样啊,昨晚上那么难得见你和朋友一起吃饭,婶看着也高兴,再忙也不要老是一个人待着,会憋坏的。”
“嗯。”
“你什么时候养了只小仓鼠了,怪可爱的,”廖婶看着奎狺那小模样,有点小欢心,“给它吃东西了吗?”
“还没有。”
“那你等会儿,婶给它拿个苹果。”不多会儿,廖婶便拿着两瓣削了皮的苹果走了过来。“来,你俩一人一瓣。”
“谢谢廖婶。”
禹承没有推脱,伸手接过了苹果,把奎狺从桌子边缘稍微搂进来了一点,然后放了一瓣苹果在他肚子边,另一瓣则先放在了桌子上——他想先把粥吃完。奎狺抱着和他现在的块头差不多大的苹果,大快朵颐,不停地感叹着,但声音很轻,连禹承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哥哥,你的小仓鼠好可爱,我可以摸摸吗。”
一个小小的声音从自己身后传来,禹承回头,看到了一个约摸着八九岁的小女孩站在自己身后,看着在吃苹果的奎狺。他想了想,点了点头,伸手招呼小女孩过来。小女孩一脸开心地靠近桌子,但是奎狺没想到禹承会同意,抱着苹果愣住了,那呆呆的样子逗得小女孩更高兴了。
“欸,说要摸你呢,”禹承伸手轻轻拍了一下奎狺的小脑袋,“别傻愣着呀。”
奎狺伸出小爪子摸了摸脑袋,龇牙咧嘴地看着小女孩,小女孩被吓得往禹承身上靠。
“诶,不准凶小朋友,”禹承指着奎狺,“再敢凶小朋友就没有苹果给你吃了。”
听到这句话,奎狺死死抱着那块苹果不想撒手。但他想了想,松开苹果顺着禹承的手爬到了他胳膊上,然后后背朝着小女孩,一脸地不高兴。
“他说给你摸。”
禹承笑着看着小女孩,但小女孩显然没有了刚刚问禹承能不能摸仓鼠的勇气,怯生生的伸出手又缩了回去。
“放心,他不会咬你也不会凶你,不然他就没苹果吃啦。”
小女孩畏畏缩缩的伸手摸了一下奎狺的后背,然后又迅速缩了回来,见他还是后背朝着自己,这才放心了不少,鼓起勇气摸了好几下,然后心满意足地蹦蹦跳跳开开心心走了。奎狺则是很不爽地鼓着腮帮子。
”这可和苹果没有关系,是我自己让她摸的!”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禹承笑着继续吃他的粥,他的鸡蛋,他的苹果。吃饱结完帐后,他带上包往路口走去。
”你要带我去哪里。”
“那个地方你之前有去过,是个废品回收站,在郊外那个。老板是我故友。”
禹承想了想,奎狺说的那个地方他确实有点印象,很久之前去过,还是他在警校的时候,不过离这边挺远的,得打个车去。
“去哪里做什么?”
“到了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