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城的夜,宋临安喜欢在中环走走,他不贪璀璨的繁华,只取人声鼎沸处,开启他的记忆宫殿。
精准的推算、稳准狠的归类、有条不紊的梳理、得到最终结果,他只需百步。
“我的叔叔,你要的,这次得不到。”
黑夜在他的眼眸中,晕染开来,极致的墨色,仿佛要把那人吞噬。
下午三时,宋安山离境。
宋临安拦截失败。
不过让其离开,也非坏事,可看他还有什么牌能打?
“嘀嗒~”
夜雨忽至,宋临安没有要躲,依旧优雅地走着,他骨子里温良恭谦,被展现的淋漓尽致。只原本熙攘的街道,变得冷清,雨珠将光折射开去,稀释掉仅有的亮。
陆思岩从商店出来,看见这幕,不觉心急,“这家伙,在发什么癫?自己的身体,自己没点数吗?”
灯影下,宋临安身姿如松,昂而有力!可外人不知,三年前,他曾受过严重枪伤,身体亏损严重,后虽在调养,但内里未大愈。
果不其然,就从中环开到半山别墅的功夫,宋临安就起了热。
陆思岩扛下宋临安,直接让司机去接家庭医生。
北城夜间也下了雨。
位于北郊的纪宅,灯火通明。
“纪总,病人肋骨轻微骨裂,其他地方都没太大问题,卧床静养月余,就好。”
听完!纪成示意管家带医生离开。屋内,只剩姜白和他。
“醒了,就别装睡。”
被子下的姜白,两手攥的很紧。煽动的睫毛,暴露了她的慌张。
纪成眯着眼,快步走到床旁,一把掀开被子,她的拳头,亮了出来。
“还要我再进一步吗?”
他的声音低沉的很。
姜白知道他怒了。
这五年,只要她倒霉,就能看见他发怒。只要他发怒,她就倒霉。究竟是因果?还是果因~?
她缓慢睁开眼,顶灯的强光被纪成遮去多半,她很快适应了光亮。
清晰的视线下,姜白倒吸一口凉气。
他的脸,也太狰狞了吧!
“现在怕了?做的时候,倒是英勇的很!举报我,收集证据,姜白,你忘被监察署传唤时的窘迫?”
纪成的五官阴柔,发狠时,很像巫婆,姜白没了被子遮掩,本能地抬起双臂护在胸前。
他倒也不会对她怎样!
但人在恐惧下,会进入自我保护状态。
“这次,是我来处理你,下次,别人动手,你~的命,就别要了。”
这话很明白了。
姜白在昏倒时,就已经知道是纪成。
那辆黑车的司机,她见过。
“我就是要曝光。”
姜白依旧强硬。
纪成身子一闪,强光没了遮挡,直射姜白眼眸,就和特务刑讯逼供时用的伎俩一样。
她闭上眼,抿着嘴唇。
胸口处,起伏不止。
她的气性,纪成也了解。
但,现在,他要惩罚她。
“你放我离开这里,苏子生,他会一直找你的。”
姜白知道自身处境,她要亮出有利于自己的条件,否则,她将和那个女人一样,永失自由。
在车上,她听到纪成和苏子生的通话。
“呵~,你不会以为,我打发不了一个做手工的吧!”
“你~他见不到我,会一直来。”
姜白的语气坚定,她了解苏子生,他对人对事,都很负责。
纪成俯视着姜白,她瘦弱的身子,像浮在水面上的孤舟一般,随时会被浪水拍的粉碎。
舞者大多身材高挑,姜白一米六八的个子,显得是娇小了些。
沉默是在酝酿更大的爆发。
“我忘了,你有很多朋友,可他们贪慕的是你的容貌,你竟入戏了?”
纪成不光心眼小,嘴也毒。他知道姜白不喜以色惑人,偏偏就往这上面编排她,是个真小人!
“他们不是。”
长时间没喝水的姜白,嘶吼声儿沙哑。
某些人就是喜欢把人逼疯,然后说她是疯子。
屋子里,纪成的笑声,有些瘆人。站在门外的助理,脸上露出一丝担忧。他和姜白也算半个同事,他还挺佩服姜白的办事能力,不想就此失去这个牛马搭子。
“听,你低弱的声音,都在否认你的回答。”
不能睁眼的姜白,无法用眼神杀他。
急促的喘息,让她心脏跳动异常,再这样下去,怕是会呼吸碱中毒。
不能生气,她在暗示自己。
残存的理智,让她想起宋临安,他也在关注纪成。
“你得意不了~多长时间,宋临安,他会查到你都干了什么~”
沉重的尾音儿,将话中意延长,姜白不知宋临安到底在查纪成什么?但现下拿来挡挡纪成,应该是可以的。
“宋临安~你勾搭上他?我倒小瞧你了!不过,你要早点儿有这觉悟,都可做他婶婶~”
姜白从始至终都不认识宋安山,更不知五年前,她未演成的那部电影,实际是送给宋安山的礼物~
“什么婶婶?”
纪成还存有冷静,他与宋安山的关系,不能公之于众。
“不过你要真能拿下他,我可助你一臂之力。”
纪成凑近道。
姜白感知到他的靠近,不自觉地往另一侧挪了挪。
纪成的嘴角一撇,用手抓住姜白的臂膀,稍稍用力,便将她又拉了回来。
他的鼻息打在她的右臂。
“嗯~美,还是美。”
屋内的气氛,有些生异。
姜白挣扎着,但毫无用处。
“他给了你电话,你要是打了,或许,就不用躺在这儿。”
纪成的呼吸,有在加重。
姜白左肩处缠有绷带,左臂无法用上力气,只能像咸鱼一样,躺的很平。
电话?她记得昏迷前一刻,要打来着。
纪成的鼻尖,触碰到姜白的手臂。
她的身体轻微颤动。
“我~没有要打!”
求生欲上来的姜白,是懂如何示弱的!
得到满意答复的纪成,缓缓站直身子。
“这就对了。”
姜白没有气力再接话,不知过了多久,纪成离开。
雨打在玻璃上,发出的白噪音,让她睡去。
入梦的她,被一只恶犬追赶,她死命的逃,却依旧逃不掉,而那条路,似是没有尽头。
“给她打一针。”
“纪总,病人是高热惊厥,得去医院。”
“我说给她打一针,活不活,看她自己。”
医生的摸摸额间汗,“纪总,这会出人命的。”
“不要让我再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