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间，苏子生发来信息，说要到南郊的窑厂一趟，让姜白不要跑空。
已踏出门的姜白，索性打车去了东舞。
上次照片事件后，团里流言四起，有人传是姜白因不满被换下台，蓄意搞破坏报复的；还有人传是姜白与金主闹掰，搞事情博关注的；更离谱的是讲姜白因怀孕，激素不稳，搞破坏放松心情的……
人不在江湖，可江湖都是你的段子。
姜白下车，直接去到后勤部，入门碰上冯仕，他陪在纪合子身旁。姜白与冯仕，是伯乐与千里马的关系，她的入团作品，就是冯仕编的。后面冯仕排的舞剧，姜白也都是A祖。
“办好了？”
话不知如何起？就只能见啥说啥，姜白略带小心的语气，带着歉意。
“签完字就好。”
今日，东舞在排文展闭幕的节目，冯仕要去盯场。三人未多言，便分开了。宿舍在十楼，姜白陪纪合子去收拾。
“听说纪合子要住宿舍了，这是被人赶出来吧！”
“她那个哥哥可是个狠人，看看天一传媒，啧~”
“你们说，她俩会不会闹掰？”
“嫂嫂和小姑子吗？哈哈哈哈，有可能~”
“砰~”
姜白的脚有些麻，她意识到以后还是用手比较好。屋内的人，看着被议论的正主出现，脸色刷白。
“你～干什么？”
姜白记不清这些人的名字，平常A组会全球各地巡演，就算在团里，也都是同组排练，鲜少与其他组的照面，不过看她们，工作日还窝在宿舍，不去排练室练功，应当是不入流的“关系户”。
“不好意思，走错了！”
说完，姜白拉着纪合子离开，没有争论。此举，给这些嚼舌根的人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在社交攻略里，这叫“攻心”。
“白白，你能和他断了吗？”
走廊深处，阳光被劫在半道上，幽秘从此生出，纪合子的话，异常清晰，姜白眼里的光瞬而灭了。
沉默，就是回答。
纪合子抽走姜白手里的包包，转身进了屋，随着关门声儿，姜白才惊醒。
她看看关闭的门，垂下头，“再等我一天。”
这声音细不可闻。
东舞的院子，不大，姜白来回走了两趟。
“姜白。”
来人是东舞的团长李清，她虽已过四十，但风姿依旧，气质超绝。
“李团好。”
姜白微微弯身，这是对前辈的敬意。
“跟我去排练厅，她们~都挺想你的。”
只此一句，姜白的泪，便再也忍不住，没有人知道她有多爱那个舞台，也没有人知道她为了登上舞台，失去了什么！
熟悉的音律，带动了她的身体，热爱舞蹈，已刻进她的骨血。
“白白~”
舞台上的年轻人，抱在一起，这是属于她们的友谊。
冯仕偷偷擦去眼泪，他一直在等这一幕，团里的传言，太过难听，他无法驳斥。如今，若姜白登台，一切传言，便不攻而破。
“李团，您看姜白都好了，明晚的演出，她可以上吧！”
冯仕鲜少过问团里安排，这一次，他冲动了。
“这看她意愿！”
李清眼神深远，姜白属于编外签，她与东舞，中间还隔着纪成。
出了排练厅，冯仕马上提了演出的事情，走廊上，就他们两个，李团没有出来。
两人往窗户那儿，靠了靠。
春日的风光，很柔和。
姜白看着绿意盎然的枝蔓，心中满是羡慕，它们怎么可以这么自由！她永远记得，两年前，自己是怎么争取来东舞的机会！
刚毕业的她，与龙朔传媒续了全职合约，纪成为她择的路，是去港城拍电影。
听起来，这是条璀璨之路。
可姜白恋着那方舞台，为了逐梦，她私自把制片人的信息推给了一个想“进步”的演员，本身这是个两厢情愿的事情，谁知这个演员也是纪成的人！
不听话加用手段，彻底激怒了纪成。
姜白被纪成带到浅湾的一处私人宅院，见了一个女人，冯若水，第一届最美小姐的获得者。
姜白记得，梦幻的玻璃房内，冯若水被药物镇静后，缓缓倒下的情景。
前一秒还疯癫的人，下一秒就像睡美人一样，失了意识。
控制，那是绝对的控制。
许是极度的恐惧，唤醒了姜白骨子里的血气。
回去后，姜白就绝食了。
大概，纪成没想到会是这个效果！毕竟从那件事后，姜白对他，可是百依百顺。
纪成没有松口，直到姜白被送进医院。
结尾还是纪合子出面，用纪老爷子的话，带走了姜白。
姜白如愿随纪合子进了东舞。
整件事博弈下来，最无用的是姜白丢掉的那半条命。
无人知晓，脱水的濒死感带来的痛苦，灵魂似是被撕扯，一半天堂，一半地狱。
姜白现在想起，都感觉身体会裂开。
“姜白。”
冯仕轻声道。
风来时，不与人语。
姜白，没办法说出心中所愿，但演出不能再出问题，上次的事，她很内疚。
“冯仕，谢谢，没有你，我不会在舞台上出彩，真的，你就是创作之神。这次演出，对你很重要，我想还是按团里定好的来。”
文展大戏的冠名权，对冯仕的晋升很重要。
姜白，希望她并肩作战的知己，有更好的前途。
真诚，是她的底色。
激扬的乐曲，逐渐远去，姜白坐上车，心情莫名沉重起来。或许这次，她的舞者生涯，就要画上句号了。
………
北城会议中心，宋临安，坐在头排，台上坐着不可说之人，会议时长很短，内容很艰巨。
陆思岩接到宋临安时，明显察觉到他的沉寂。
“顺利吧！”
“嗯。”
宋临安放下记事本，眼神清冷，宋安山，不能留了。
会上有句话，他很认同：你不打扫屋子，就会被扫出屋子！
车子朝铜锣巷驶去。
可姜白不在那里。
“姜小姐，这里有您的快件。”
门卫热情地送来一个包裹，姜白有些诧然，她最近没有网购。
但收件人确实是她。
寄件人被隐去，只能看到是从港城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