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灼灼沉溺 > 第25章 傅先生,温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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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刀苏医生从手术室走出来,身后跟着两位助手。

“苏医生!”

温灼和江清和立刻迎了上去,心提到了嗓子眼。

苏医生摘下口罩,疲惫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带着真诚宽慰的笑容。

“手术非常成功!移植的心脏在病人体内已经开始工作,吻合口完美,暂时没有出现排斥反应的迹象。术中生命体征一直很平稳。”

这句话如同天籁。

温灼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重重地落回了实处。

长久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巨大的喜悦和迟来的虚脱感同时涌上,她膝盖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向旁边歪去,幸好手指及时扣住了冰凉的墙壁。

“姐!”

江清和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泪水在通红的眼眶里打转,想说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了,只能更用力地抓住姐姐的手臂。

“我没事。”温灼拍拍他的手背,声音忽然就有些哽咽,“那苏医生,我弟弟他……”

她目光急切地望向手术室门内。

“病人已经苏醒,生命体征目前是稳定的。”苏医生耐心解释,“不过,心脏移植术后需要最严密的监护,他现在必须直接转送ICU进行观察和治疗。这是标准流程,也是对他最好的保护。”

这个流程温灼事先是了解的。

就在这时,手术室门再次打开,护士推着转运床出来。

温灼和江清和立刻伸长脖子望去。

只见江明澈躺在病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无菌被,只露出苍白的额头和紧闭的双眼,脸上罩着氧气面罩,身上连着好几根管子,旁边的监护仪闪烁着平稳的绿光。

他们只能看到一个小小的轮廓,安静得让人心疼。

“明澈……”

江清和忍不住低唤了一声,声音带着哭腔。

护士推着床快速而平稳地朝着ICU专用通道走去。

温灼紧紧握着弟弟的手,视线紧紧追随着那移动的病床,里面盛满了无法靠近的焦灼,心底无声地呐喊着:“明澈,加油,一定要好好的!”

“ICU有规定的探视时间,护士会详细告知你们。”

苏医生的声音将他们的注意力拉回。

“现在你们可以到ICU外的家属等候区休息。等病人完全清醒,情况进一步稳定,ICU的医生会通知你们。别担心,最艰难的一关已经过了,他表现得非常棒。”

“谢谢苏医生!谢谢您!”温灼连声道谢。

目送着苏医生离开,又看着弟弟的推床消失在通道尽头,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喉头的哽咽,用力捏了捏江清和冰凉的手,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和难以言喻的喜悦。

“清和,听见了吗?苏医生说非常成功!明澈很坚强,他挺过来了!”

江清和重重地点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

他胡乱地抹了一把脸,咧开嘴笑了,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如释重负的明亮。

“嗯!姐,明澈太棒了!”

姐弟俩搀扶着来到ICU家属等候区。

冰凉的蓝色塑料椅,此刻坐上去却有种奇异的踏实感。

“清和,你先在这守着,我去下洗手间。”温灼的声音带着一丝虚软。

手术成功的狂喜过后,身体的透支感才清晰地浮现,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靠一会儿调整一下。

“好,姐你快去。”

温灼一站起身,顿感头重脚轻,头晕眼花。

她忙扶着墙,又怕清和担心,故而顺势伸着脖子假装从监护室的门缝里往里看。

缓了几秒钟,眩晕感消失,她试着抬起脚。

还好,只是一过性的。

她慢慢地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刚转过拐角。

一股熟悉的压迫感从走廊尽头袭来,温灼脚步猛地顿住,本就虚弱的双腿几乎支撑不住,眼前又泛起一层黑雾。

她僵硬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朝着压迫感袭来的方向望去。

走廊尽头,高大的身影逆着顶灯惨白的光线,一步一步,踏着冰冷坚硬的地砖,朝她走来。

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医院走廊里,被无限放大,一声声,沉重地、精准地,敲在温灼紧绷的神经末梢上。

是傅沉。

他脱掉了宴会上的西装外套,只穿着挺括的黑色衬衣,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袖子随意地挽到小臂,露出一截结实流畅的肌肉线条。

这随意的装束非但没有削弱他的气势,反而更添了几分冷硬不羁的压迫感。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深邃的眼眸如同两口寒潭,里面翻涌着足以吞噬一切的、压抑到极致的风暴。

他终于还是来了。

像一头锁定猎物的猛兽,精准地找到了这里。

他径直走到温灼面前,高大的身影瞬间将她笼罩在浓重的阴影里。

随着他的靠近,他身上那股凛冽的雪松气息,此刻被更为浓郁的、几乎有些呛人的酒气压过,混合着一种冰冷的、山雨欲来的怒意,强势地侵占了温灼所有的感官。

“看来,”傅沉的声音低沉得如同冰层下的暗流,每一个字都裹着锋利的冰渣,“你是一点都没把我的话当回事。”

“对不起!”

温灼第一时间道歉,多拖一秒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她现在身心俱疲,战斗力几乎为零,无论是体力还是舌战,她都没有任何优势。

此时不宜跟他起冲突。

审时度势,适时低头,不是懦弱,而是生存智慧。

怕自己的态度不够诚恳,温灼还深深地弯下腰,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翻涌的警惕和疲惫,声音却努力维持着刻意的恭敬。

“傅先生,真的对不起!我发誓,我绝对没有一点不把您的话当回事,我是真的有事,不得不提前离开。还请您大人大量,千万别跟我计较。”

傅先生?

这个刻意疏离、公事公办的称呼,像一根冰冷的针,狠狠地扎进傅沉的神经末梢。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关节因为骤然发力而发出清晰的“咔吧”声,手背上的青筋如同盘踞的毒蛇瞬间暴起。

他上前半步,手指猛地攫住温灼的下巴,力道大得让她颚骨生疼,迫使她仰起脸与自己对视。

“温小姐,你叫我什么?嗯?”

冰冷的声音在寂静无声、只有惨白灯光流淌的深夜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而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