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道魔道百般人物齐出，互相争斗不穷，在鬼王宗这边夔牛拔地而起，惊得两派同时停手。
有人念叨着“夔牛”，有人念叨着“伏龙鼎”，只有那些后辈一直盯着魔教妖人不放。
青云小竹峰的陆雪琪便是其中之一，只见她挥起那蓝白的天琊神剑，嘴里念着：
“九天玄刹，化为神雷。
煌煌天威，以剑引之！”
是神剑御雷真诀！
清冷的身形被罩在冷光中，玄刹自九天而下，由天琊指引路途，归处便是那夔牛所在之地。
“青云这些年是真的培养了不少人才啊，竟是连天琊都出世了。”
鬼王立于伏龙鼎前夔牛之上，眸子盯着陆雪琪手中的天琊炯炯发亮。
护在他身边的青龙略惊，“确是天琊无异……不过，这后辈明显功力不足，难以完全催动它。”
青龙握拳，身形如鬼魅，突然出现在陆雪琪的身旁，坦言道：
“这位姑娘，你我正魔两道现下实力悬殊，如今你同门已然各自离开。做人，还是惜命一些较好。”
“如若姑娘不想，在下便是冒着被正道讨伐的风险也要帮帮你了。”
青龙俯身直下，高大的身形如同千斤坠，压得陆雪琪险些直不起身。
“小凡等一下，”田灵儿注意到陆雪琪那里的动静，本就活泼的她瞬间兴趣盎然，“你先回去，我去帮帮陆师姐。”
“啊乖听话。”
用琥珀朱绫将张小凡放在地上后，她速度飞快，攻势迅猛，朝着那伏龙鼎而去。
“师姐！”
张小凡很是焦急，他不能看着师姐去送死啊。他想要叫她回来，但是声音直接被罡风吹散，根本传不到她耳中。
琥珀朱绫自袖中甩出，正中夔牛上方的伏龙鼎，狂风中失去控制的伏龙鼎直接被掀飞到一处。
而夔牛也在此时脱困，不知是不是琥珀朱绫的缘故，它变得更加暴躁了。
“真是！无知小儿！”
鬼王暗骂一声，对这几个不知死活的正道后生起了烦躁之心。虽是如此，他也顾不得其他，直接飞身而下寻着伏龙鼎落地那方而去。
再说这夔牛，自被田灵儿释放后，突然发起疯来，双眸血丝突生，微俯头上那对诡异的红角，对着救命恩人便顶了过去。
被那血红的眸子直直盯着，田灵儿浑身颤动，一时无法动弹。
“师姐！”
黑色玄棒倏地泛起青蓝色的光芒，带着主人冲天而去。
张小凡目眦欲裂，竭尽全力冲过去，一棒子打在那夔牛头上，然而他的功力怎么说都太低，这用尽全力的一击也只是挠痒痒的程度。
他用力将田灵儿推出去，转头面对的，就是红光大盛的角。
盛怒的夔牛猛的朝他压去，庞大的身体以绝对的气势向下。
或许，真的可以为所爱之人舍去生命。
眼前突然飘过那三尾妖狐毅然决然与六尾魔狐共赴红岩的一幕，张小凡不由得想，就让一切随风而去吧。
他已经……尽力了。
夔牛自半空落下，直接将下方的山峰荡平，而它蹄下的张小凡，已然七窍流血。
“小凡！”
已经反应过来的田灵儿飞快落地，琥珀朱绫脱手冲夔牛而出。
青白的衣袍被鲜红染上，纷乱的发丝贴在地上，身子被死死钉在地上，张小凡再如何也起不了身了。
夔牛顶开那块儿红布，准备飞至空中，想要远离这些对自己虎视眈眈的人类。然而，自它出现便已被定下命运。
金色的梵文突然自张小凡身上溢出，与黑色玄棒相应，缓缓圈住他，一点一点地融进他身体上的裂痕中。
这是自我保护机制吧，但这保护机制显然触碰到在场某些人的底线。
“这是大梵班若吧……”
“对啊，这是咱们天音寺的大梵班若啊！”
“咱们天音寺的大梵班若怎会被青云弟子学去……”
正道这边，天音寺的弟子们已然认出了自家的功法，有不少人都指着那个凄凄惨惨的张小凡斥责。
“嗤，青云弟子，竟然修得天音寺的大梵班若，所谓正道就是偷别人的功法吗？那可真是让魔教都自愧不如啊。”
“哈哈哈哈，等等！那是什么？”
毒神几人也停下来观战，看到张小凡身上的大梵班若后不由得对着正道一阵嘲讽。
待梵文把张小凡的意识保存下后，他缓缓睁开了眼，也正好一把握住立在身前给自己疗伤的烧火棍。
此时此刻，他不敢去面对身后的师门，只能僵立在原地。
然而，今日似乎是他的霉运聚集之日。
“是噬血珠。”
因为震惊，周围一片安静，这个突兀出现的苍老的声音，自然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没错，是当初黑心老人以千万人炼化的噬血珠。”又一个有分量的魔教之人确认般地回应道。
这一刻，除了夔牛所有人静了。
田不易怒火中烧，苏茹眉头紧皱，眉宇间满是不赞同，放眼过去那些正道同门皆是震惊与厌恶。就连平日里觉得与小师弟关系甚好的田灵儿都是满脸震惊，甚至带了一点厌恶。
张小凡苦啊，满目的苦楚无法诉说，内心空洞洞的。他突然想，如果那日死在滴血洞也不是不行；或是那日死在陆师姐的剑下，要么……要么……
张小凡忍着痛缓缓转过身，如若那日和村子一起长埋地底也是不错的。
转过身，他看到了他最不想面对的，内心煎熬了那么久，此刻心情竟是突然放松下来了，他守了那么久的秘密，终于是……
“张小凡……其实我……我想、当日死在那滴血洞里也是极好的。”甜美的声音突然响起，萦绕在身边。
是啊，那也是极好的。张小凡身子一软，手中的烧火棍竟掉了下去，他整个人也向后倒去。
仿佛昏过去就不用再面对这些让他痛苦的场景。
鬼王控制着伏龙鼎，再次立于空中，俯瞰到张小凡的情况后摇了摇头，这一次，不论他是何意愿，他也回不去了。
指腹划过伏龙鼎凸出的部分，任由溢出的血液被其吸收，口中咒文默默流出，催动伏龙鼎。
鬼王又一次用伏龙鼎控制住夔牛。
——
自古正邪之间势不两立，死于这一条死规矩下的恋情数不胜数，张小凡和碧瑶这一段自是其中之一。
木珞在鬼先生的识海里看得分明，这张小凡啊，是凡人，平凡的人，不完美的人。
人啊，总是复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