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师拿出一个镜子来，对着上面吹了口气，用写满符咒的黄色绸缎擦了擦。
“我这面镜子可以照出万物本形，只要让我照一照，就可知道你是否是瘟神。”
“小皇孙，你敢吗？”
吞吞撇了撇嘴，对着张天师勾动食指：“给我，别耽误时间。”
这个张天师虽然古怪，但是就是个二流子，若是世上能有可以照出饕餮本相的法器，也不会在此人手中。
吞吞拿着手柄铜镜，做了几个鬼脸，张天师凑过来，没好气将镜子夺了回去。
“陛下，看样子小皇孙并非絜构。”
呵！这个张天师竟然知道这场瘟疫是絜构引发了，他不会是隔这里装傻呢？
“皇爷爷，宫中的孩子又不是只有我一个。”
这句话提醒了皇后，皇后眸子转到眼角看了皇帝一眼。
老皇帝的气运又降了，眼看着连三年都等不到了。
吞吞可得在太子能撑起场面之前，好好留住老皇帝。
“岂有此理，小皇孙，你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皇后捂着鼻子直接扶着宫女弹射开去。
本饕餮的屁，可是特供给皇帝的天地精华，不懂欣赏。
皇帝缓缓松开手，眸光凝视前方，有些茫然的样子。
张天师呜一声，觉得小皇孙死翘翘了。
吞吞望着头，看到老皇帝的眸子渐渐凝聚起神采来，挺立起身子，像是一下子年轻了十岁。
“吞吞说得没错，太子府和贤王府现在还有两个未出世的孩子，张天师，带上你的镜子快去！”
得了，这个张天师肯定能发现蹊跷。
吞吞坐在老皇帝的脚边，却有一件事想不通。
贤王周身紫气环绕，是命中注定的皇帝，可是他这样的人，怎么会生出瘟神呢？
这可是天罚呀！
呵呵，想必是旁门左道用多了，害了自己。
张天师先来到贤王府中，禁军传达了皇帝的意思，贤王听得，哪里肯让！
产房内也传来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林氏难产已经一整晚，现在怎么可能让男人进去？
张天师也有些为难，骚了骚耳后，抬眼扫了一眼楠木上的空枝。
“这位就是钦天监的张天师了，幸会幸会。”
一个老道忽然从府中走出来，踏着一阵风而来，逼得张天师虚了虚眼睛。
“原来是道友，果然幸会。”
老道若无其事地对着张天师刚才看的楠木树上扫了一眼，拱手道：“此处不便，请去下面谈话。”
张天师对着禁军点点头，跟着那个老道下去。
“呵呵，道友——”
讨好的话才出口，张天师就看到一根细长的银针刺在了他的眉心。
那细长的银针和头发丝一般细，比手指还要长，尖端上闪动着银光，他当然认得。
老道阴冷着脸道：“这是剔魂针，只要我转一转，让它进去几寸，张天师觉得会发生什么？”
张天师手中的铜镜落地，哆嗦着肩膀：“大师你说了算。”
老道让张天师回去屋子里面待着，自己去屋后摆坛设法，天罡运作，斗转星移。
“轰隆——”
一声雷响横空出世。
吞吞跳起来跑到床边，逼着内侍抱着自己去看。
天空中乌云盖天，雷声作，却不见闪电，而且全然嗅不出雨水的气味。
是高人在做法！
苏氏辗转反侧，陷入噩梦之中。
她发现自己悬浮在乌云密闭的天空之下，俯瞰着整个上京城。
上京城中飞着许多的奇怪的鸟，那些鸟拖着肉粉色的尾巴，来回盘桓，口中喷出黑灰色的雾气。
满城的百姓碰到那雾气便痛苦挣扎，倒在地上痉挛尖叫。
苏氏不敢看：“这不是吞吞带来的，不是！”
“娘亲！救我！”
吞吞被困在木桩上，脚下大火熊熊，小小的孩子就要被这样烧死！
“吞吞，娘亲来了！”
苏氏扑过去，却被一只老鼠尾巴的鸟掠过，那鸟的眼睛是浑浊的，像是死人的眼睛，盯着苏氏，竟然说话了。
“生命准则，等价交换，欲要救得此子，需得用性命交换！”
苏氏忙捂着自己的胸口：“我，我愿意用自己的性命交换！”
絜构的声音从男人的声音换做了女人：“不行，你身上背负两命，你不可换。”
苏氏听得，捂着自己的肚子痛不欲生，她不能用别人的性命来换自己儿子的命。
“说出一个名字，我来衡量价值。”
苏氏脑子里面现在满是名字，真的很想要随便说出一个。
但是她捂着自己的嘴，像是防止自己呕吐一般，拼命摇头。
她做不到，她不能让吞吞真的变成了瘟神：“吞吞是福星，他绝对不会变成瘟神！”
忽然一道黄符穿过苏氏的肚子，絜构尖叫一声，转动翅膀，裹着黑雾消失而去。
苏氏猛地睁开眼睛，发出惨叫。
“夫人，见红了，快找太医！”
“可是现在哪里能找到太医啊！”
宫女内侍们都叫着垂着头，谁也不敢去，外面都是瘟疫，出去就是一个死。
刘紫鸢握紧拳头紧抿着唇瓣就往外冲。
现在只有她出去了！
“啊——”
刘紫鸢猛地回头，就见到苏氏已经晕厥过去，宫女慌乱从被褥里面捧出一团血污，她吓得不敢动弹。
“孩子流了！”
刘清婉在床边侍奉苏氏，吩咐年纪尚小的刘紫鸢出去，刘紫鸢却不肯走。
“放心，娘娘没事，你们看，娘娘反而稳定下来。”
刘清婉低头一看，还真的是，苏氏真的平稳下来，而且血也止住了，很是让人惊奇。
扑腾一声，吞吞抬头指着自己的脸。
有鲜血的味道，絜构带着胎儿走了。
吞吞脸色惨白，拼命推开内侍往我追。
那鲜血之中，为什么会有苏氏的味道，不会是他的弟弟吧，为什么絜构带走的会是他的弟弟？
“陛下，贤王妃顺利诞下一个儿子！”
“陛下，”太医累瘫了地跪在地上，“就在一刻之前，百姓们纷纷治愈了，就连宫中感染瘟疫者，也都自愈了！”
皇帝却似乎早已经知道事情会过去，沉稳而精神饱满地坐在龙椅上：“务必仔细检查善后，召张天师回来，朕要仔细问情况。”
皇后身子有些摇晃，宫女忙扶住了。
太好了，贤王府总算是没有掺和进去。
“陛下，按照张天师的话说来，若是贤王府内的胎儿是正常的，那么太子妃肚子中的那个怕是有问题，需得派人去府中问一问！”
皇帝点头，忙命内侍前去。
皇后对着一个内侍使了个眼色，那个内侍立刻主动退后前去探问。
“陛下，太子妃流产，诞下一不成型的胎儿一个，不知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