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枫灰头土脸地逃离现场之后，江离芷坐在林心月身边，问道:“怎么样，妹妹，他应该没有占你便宜吧？”
“没有，他不是这样的人。我觉得他今天这么做，一定有难言之隐。姐姐也不要太生气了。”林心月还在为林枫开脱。
只能说十几年的两小无猜，还是没有那么容易厌恶对方的。
“你呀你，就是太温柔了。也罢，反正妹妹你……是喜欢他吧？”江离芷压低了声音。
“我？喜…不不不是的，我和师兄只是……我只是把师兄当哥哥的。我们一起长大，但要是说喜欢，我…我…我不知道。”林心月还是第一次被人直接问这个问题，心绪有些杂乱。
“这样啊……真好。”江离芷见林心月这副样子，苦笑了一下，缓缓支撑起身子，不知为何有些身形有些落寞。
“姐姐？”林心月有些不明所以，但突然想到一件事，虽然姐姐她主动被休，但也是为了天下太平考虑，其实本来姐姐她并不想退婚的吧？姐姐她…很不开心吧？
宫廷细则……姐姐要宫廷细则干什么…难道真的要嫁入那楚王室吗？这种事情，她才不允许啊！
“姐姐！你，你难道真的要嫁入那楚王室吗？”林心月拽住江离芷的襟袖。
江离芷默声不语。
“姐姐！你这么优秀，十七岁的筑基境，还是玄元宗的大人物，何苦嫁入那人心险恶的王室中去！他们哪能配的上你！不要这么做啊！”林心月恳求江离芷不要堕落于尘世。
“妹妹，有些事，是不能任性的。这修仙一途看似潇洒非常，但又岂是看似的无所谓？妹妹，你说，如果有五个凡人和一个修仙者，要么五个凡人去死，要么那个修仙者去死。谁的命更值得留住呢？”江离芷直接抛出一个电车难题。
“当然是……”林心月正欲回答是修仙者的命更珍贵，但看到江离芷那明澈的双眼，她的内心惶恐了，她为何能毫不在意地放弃五个人的性命？哪怕只是凡人？
“如果那五个凡人都是穷凶极恶的人，那个修仙者是声名远扬的好人呢？”江离芷附加条件。
“那肯定是要留住那个修仙者了。”这回林心月能放心说出了，好人和恶人的命谁更珍贵还用说吗。
“如果那五个凡人都是老实本分的好人，那个修仙者则是个邪恶的人呢？”江离芷重新附加条件。
“要…留下五个好人。”林心月的心里，善恶的分量远比仙凡要重。
“徒儿，不是这么算的。当你在想谁的命更值钱时，他们的性命在你心里就已经明码标价了。善恶或是仙凡，都变成了赤裸裸的价值衡量。徒儿……妹妹…你觉得，生命是否平等？”江离芷最后抛下一个命题。
林心月已经彻底沉默，这些东西实在是太过高深了，她活那么大却是全然没有想过，生命是否平等，是否能被标以价值。
“这也是姐姐我在思考的问题，也或许需要用我的一生去验证。”江离芷身体微微颤抖，“我想，我还是更倾向于，牺牲我一个人的幸福，换取更多人的幸福吧。”
“姐姐……师尊……”林心月已经感动到泪如小溪般流下，明明姐姐她，师尊她，只比她大一岁啊，为什么能这么决绝地拥有贡献苍生的意志呢？
“不要哭了，姐姐我会心疼的。”江离芷轻轻拭去林心月的眼泪。
那谁来心疼姐姐啊……林心月反而落泪更多，竟是怎么也擦不完了。
“妹妹，我不希望你变成一个坏人，也不希望你和我一样走向悲剧。我善养浩然之气，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我希望你能传承这股气。”江离芷背过身去，看样子是准备离开了。
“什么……是浩然之气呢？”虽然林心月大概能从江离芷身上感觉一二，但还是不太明白。
“这难以说得明白。那浩然之气，最宏大最刚强，用正义去培养它而不用邪恶去伤害它，就可以使它充满天地之间无所不在。
那浩然之气，与仁义和道德相配合辅助，不这样做，那么浩然之气就会像人得不到食物一样疲软衰竭。
浩然之气是由正义在内心长期积累而形成的，不是通过偶然的正义行为来获取它的。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不能心安理得的地方，则浩然之气就会衰竭。
不曾懂得什么是义，是因为把义看成是心外之物。一定要在心中有集义这件事而不要停止，心中不要忘记，不要用外力违背规律地帮助它成长。
不要像宋人那样。很久以前有个宋国，宋国有个担心他的禾苗不长而拔起它们的人，疲倦地回到家。对家人说：‘今天我疲累之极啊，我帮助禾苗长高了。’他的儿子跑到地里去看，禾苗都枯死了。
天下人不犯这种拔苗助长错误的是很少的。认为养护庄稼没有用处而不去管它们的，是不给作物除草的人；帮助庄稼生长的，是这种拔苗助长的人。不仅仅没有益处，反而害死了庄稼。”
“师尊，心月受教了。心月一定会传承师尊的浩然之气，做一个为天下为苍生的人。”林心月目光坚毅地说。
“嗯。”江离芷不多言，直接离开了。殊不知一个青春少女将在此夜彻底失眠。
……
“师父，我可被你害惨了啊。”林枫沮丧地耷拉着头，好不容易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咳咳，小枫子，此事确实是为师做错了。但为师，还有个好消息告诉你。”徐老眼神飘忽游走，灵魂体都有几分疲弱了。
“什么好消息？”林枫把《宫廷细则》随手摆在床上，准备明天起来再抄。
“依老夫看，那小郡主对你的感情非常深沉。”徐老开始分享他那不着调的观察结果。
“师父你可拉到吧，我脸现在还火辣辣的呢，再说她都说了与我再无瓜葛，还收我为徒了。哪一点也不像喜欢吧？”林枫摸了摸自己现在都还在发疼的脸。
“越是深沉的爱就越不容易表露在外。你难道不觉得那小郡主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性情虽然大方向没问题，小方面却变化很多吗？你且听为师分析。为何要说与你再无瓜葛？其实这不是对小枫子你说的，是她对自己说的。为的就是忘掉她对你的喜欢。又为何要收你为徒？她既不愿承认自己还喜欢你，却又想换一种方式在你身边。又为何如此生气？她那么喜欢你，你却去了其他女子的房间，这如何让人不气？她一直在掩饰自己对你的感情，但这反而恰恰证明了她的感情无法自拔。”徐老言之凿凿，听着好像确有其事。
原来是这样吗？！林枫心中有些怀疑，有些慌乱，有些自得。某些人是这样的，当对方越是打你骂你，当你得知对方很可能喜欢你后，那打就是亲，骂就是爱啊。当对方越疏离你，但你知道她是喜欢你的，人内心的占有欲和失落感就越强，就越是想要得到。
或许……不行不行，自己终究不能对不起月儿啊……但月儿和她的感情也很好啊？或许不会介意呢……啊啊啊，林枫，你怎么能做这种事，这是不对的！林枫的内心已经天人交战。
本来由于江离芷第一次做这种事，再加上没开启系统前，不知道系统是什么，一些事比较随意，是有很多小瑕疵的。
如果让江离芷知道，自己行为的小瑕疵，被林枫和徐老完美脑补了，估计今晚也要做梦都笑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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