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要求是,将其府中财物和粮食,洗劫一空!大到宝库银窖、粮仓库房,小到厨房里的剩饭剩菜、地窖里的存酒、甚至院子里种的瓜果蔬菜,一概不留!
务求造成一种“被彻底搬空”的效果,但尽量不伤人,若遇抵抗,打晕即可。
金甲军何曾干过这种鸡鸣狗盗的勾当?领队的副统领看着密令上那熟悉的暗记和语气,脸都快皱成了一团。
但军令如山,他们必须执行。
训练有素的金甲军展现出了惊人的效率和解锁了新技能。
他们飞檐走壁,悄无声息地放倒护卫,用特制工具打开各种锁具,然后开始疯狂“搬空”。
一箱箱金银珠宝被抬走,一袋袋粮食被运出,甚至真的有人冲进厨房,把挂着的腊肉、缸里的咸菜、甚至灶台上半锅冷粥都打包带走了!
更有甚者,冲进后花园,把刚结果的黄瓜茄子都摘了个精光!
整个行动快如闪电,配合默契。
所有“战利品”都被迅速通过早已摸清的路线,运入了皇城之下的密道之中,隐藏起来。
宫宴散场时,金甲军的行动也刚好进入收尾阶段。
于是,那些在宫宴上得意洋洋,觉得自己成功保住了家财的官员们,回到府门口时,看到的不是往常灯火通明的景象,而是一片死寂和黑暗。
起初还以为下人偷懒,骂骂咧咧地推开大门——
然后,所有人都傻了。
借着月光和随后点起的微弱灯火,他们看到的是一片狼藉和空荡。
库房大门洞开,里面空空如也。
粮仓干净得能饿死老鼠。
卧室里衣柜大开,值钱的衣物首饰全没了。
就连厨房,锅碗瓢盆都在,可米缸面缸底朝天,菜架子空空如也!
“招贼了?快报官!”有人凄厉地喊出声。
但很快,更多的噩耗传来。
不是一家遭劫,几乎是所有参加了宫宴的官员府邸,全都遭到了彻底的洗劫!
假的哭穷,一夜之间,变成了真的倾家荡产!
整个京城权贵区,瞬间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和真正的悲痛所淹没。
哭嚎声、咒骂声、晕倒声此起彼伏,比宫宴上的表演真实惨烈了一万倍。
“我的钱啊!我的古董啊!”
“粮!粮食都没了!明天吃什么啊!”
“天杀的贼!这是刨了我家的根啊!”
“完了……全完了……”
这一夜,无数朱门府邸内,真真切切地响起了绝望的哭声。
而皇城之内,刚刚“醉酒”被扶回宫的慕朝歌,听着心腹太监低声禀报外面的混乱景象,再也忍不住,倒在软榻上笑得直打滚。
“哈哈哈……让他们演!这下看他们还怎么演!”
兰台宫内烛火通明,尉迟澈坐在案前,手中捏着金甲军送来的密信,眉头越皱越紧。
他那张属于慕朝歌的娇美面容上,此刻却凝着帝王才有的肃穆神情。
“这...这成何体统!”尉迟澈猛地拍案而起,信纸在手中簌簌作响,“朕的金甲军,堂堂皇家精锐,竟被派去干这等鸡鸣狗盗之事!”
慕朝歌悠闲地斜倚在软榻上,拈起一颗葡萄放入口中。
“陛下何必动怒?”她慢条斯理道,“金甲军身手了得,飞檐走壁如履平地,潜入府邸不留痕迹,这差事办得不是挺漂亮么?”
尉迟澈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指着密信上的数字:“你可知道他们偷了多少?光是户部尚书慕凌一家,就被盗走黄金万两,白银三十万两,珍宝古玩不计其数,这还只是其中一家!”
慕朝歌闻言不但不惊,反而眼睛一亮,坐直了身子:“我爹这么有钱?早知道该多偷点。”
“你...”尉迟澈气结,一时说不出话来。
慕朝歌起身走到他身边,抽出他手中的密信细细查看,越看越是满意。
“瞧瞧,文武百官家底可真厚实,”她指着清单笑道,“这下不止前期工程款,连中期花费都凑够了。陛下该高兴才是,您那水利工程不是一直因缺钱搁浅么?”
尉迟澈长叹一声,跌坐回椅中:“可这是偷盗啊!朕乃一国之君,岂能行此等事?”
“陛下此言差矣。”慕朝歌正色道,“这些钱财本就是民脂民膏,被那些贪官污吏搜刮而去。如今取之于官,用之于民,有何不可?难道要眼睁睁看着百姓年年遭水患之苦?”
尉迟澈沉默片刻,目光再次扫过密信上的数字,神情复杂:“朕早知道官员贪腐,却不知竟到如此地步。一个户部尚书,竟比国库还有钱!”
慕朝歌轻笑:“这下陛下可看清了?要不是这一出,您哪能知道这些天天喊穷的臣子,家里藏着金山银山。”
尉迟澈摇头苦笑:“你倒是物尽其用。”
“自然,”慕朝歌得意地扬起下巴,“既然互换身体这等怪事都能发生,为何不能换个思路解决难题?再说了,我早已安排好后续。”
果然,不出三日,京城中流言四起,都在传一伙神通广大的江洋大盗潜入京城,专挑高门大户下手。
传言有鼻子有眼,甚至还有人描述盗贼能飞檐走壁,穿墙而过。
一时间,京城人心惶惶,各大府邸纷纷加强守备。官员们损失惨重却不敢声张,毕竟无法解释家中为何藏有如此巨额的财富,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纷纷相信了盗贼之说。
唯有晋王尉迟瑾觉得事有蹊跷。
那日他进宫面圣,在御书房内与“皇兄”对弈时,状似无意地提起:“近日京城盗匪猖獗,多位大臣府上遭窃,皇兄可曾听闻?”
慕朝歌执棋的手微微一顿,随即落子:“略有耳闻。京兆尹已加强巡防,想必不久便能擒获贼人。”
尉迟瑾目光犀利地盯着对方:“有趣的是,这伙贼人似乎只偷官员不偷百姓,所盗之家都是家底丰厚的。”他特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
慕朝歌面不改色:“哦?那倒是帮朕查了一回贪官。”说着忽然咳嗽一声,忙用袖掩口。
“京中治安之事,朕已命人严查。晋王若有线索,可直接上报京兆尹。”
尉迟瑾凝视棋局,忽然笑道:“皇兄这步棋下得妙,一转攻势,倒叫臣弟措手不及。”
话中有话。
尉迟澈面不改色:“棋局如朝局,有时不得不走险招。”
晋王眼中闪过一抹深思,不再多言。
待晋王告退后,尉迟澈与慕朝歌相视一眼,均松了口气。
“好险,差点被晋王看出破绽。”慕朝歌拍拍胸口,“你这弟弟太过精明。”
尉迟澈沉吟道:“晋王一向心思缜密,日后须更加小心。”说着走到案前,铺开水利工程图,“不过既然资金已足,是时候开始行动了。”
三日后大朝会,慕朝歌宣布兴修水利的计划,并设立治水钦差一职,专职负责此事。
朝堂上一片哗然。几位老臣当即出列反对。
“陛下,治理水患固然重要,然国库空虚,如此大规模工程恐难持续啊!”户部侍郎奏道。
慕朝歌抬了抬手:“爱卿不必担忧,朕已筹得资金,足够前期工程使用。”
“不知陛下从何处筹得款项?”有臣子好奇追问。
慕朝歌淡然道:“自是国库支出。”
众臣面面相觑,皆知国库绝无如此巨款,但见皇帝不愿多言,也就不敢再问。
毕竟治水工程看似油水不多,且困难重重,无人愿意接手这烫手山芋。
甚至连保皇派都表示担忧。
太傅李大人退朝后私下求见,恳请皇帝三思:“陛下登基不久,当以稳固朝局为重。如此大兴土木,若半途而废,恐损陛下威信啊!”
慕朝歌只是笑笑:“太傅放心,朕心中有数。”
不出所料,因水利工程看似无利可图,并未引起百官过多关注,反倒是一些有识之士看到了其中机遇,纷纷毛遂自荐。
尉迟澈亲自选拔了一批年轻有为的官员,组建治水团队。资金由慕朝歌通过特殊渠道悄悄提供,避开了户部的层层盘剥。
……
慕府西侧小院里,袁姨娘坐在榆木圈椅上,端着青瓷茶盏慢悠悠吹着热气。
她跟前跪着个头发花白的妇人,双手被反绑在身后,两个粗壮婆子一左一右按着她。
“尤嬷嬷,你是朝歌的乳母,我也算待你不薄,何苦非要偷主母的东西?”袁姨娘抿了口茶,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只要你交出来,我保你后半生衣食无忧。”
尤嬷嬷抬起头,额角还淌着血,眼神却坚定:“老奴不知姨娘在说什么。先夫人去时,老奴奉命清点物品,一针一线都登记在册,何来偷窃之说?”
袁姨娘脸色一沉,茶盏重重撂在桌上:“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打!”
婆子举起竹板就要落下,院外忽然跑来个小丫鬟,气喘吁吁道:“姨娘,宫里来人了!慕妃娘娘的车驾已经到了街口!”
袁姨娘猛地站起身,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冷笑道:“来得正好。”
转头对心腹婆子低声道,“把这老货拖到柴房去,别让她死了,我还有用。”
婆子们连忙应声,拖着尤嬷嬷往后院去。袁姨娘整理了下衣襟,换上副笑脸,急匆匆往正院赶。
慕府大门外,一辆华贵马车稳稳停下。八名宫女分立两侧,侍卫护持周围,排场十足。车帘掀起,尉迟澈顶着慕朝歌的身子缓缓下车,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这裙摆忒长,头饰忒重,连走路都得小步慢行,实在憋屈。
他想起今早慕朝歌送行时那副看好戏的表情:“陛下今日可要拿出狗皇帝的风范,替我好好教训那起子小人。横竖丢的是我的脸,您随意发挥。”
尉迟澈当时瞪她一眼:“朕看你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慕朝歌哈哈大笑:“横竖咱们已经互换身体了,还有什么乱不能乱的?陛下记住,我爹最要面子,袁姨娘最重权势,您专往他们痛处打便是!”
此刻站在慕府门前,尉迟澈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慕朝歌平日走路的姿态,迈步进门。
袁姨娘赶到时,正见“慕妃”被一众仆从簇拥着走进正厅,那通身的气派让她又妒又恨,却不得不挤出笑容上前行礼:“妾身袁氏,恭迎娘娘归宁。”
尉迟澈瞥她一眼,记起慕朝歌说过这袁姨娘与她生母姚卿筠同日生产,却故意拖延太医,导致姚卿筠产后血崩而亡。
心中厌恶,便故意不叫起,只转头对宫女道:“这府上茶水还不如宫里的漱口水,换一盏来。”
袁姨娘半蹲着身子,一时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尴尬得脸色发白。
好在不多时慕凌匆匆赶来,见爱妾受屈,连忙上前扶起,对尉迟澈道:“朝歌,回家就好,何必如此排场?”
尉迟澈挑眉。
好个慕凌,一上来就直呼妃嫔名讳,还想用父权压人。
“慕尚书,”尉迟澈故意用疏离的称呼,“宫中规矩,见妃嫔需行大礼。方才袁姨娘行礼到一半擅自起身,可是慕家的规矩?”
慕凌一愣,没想到女儿会如此发难,勉强笑道:“自家人何必拘礼...”
“慕尚书此言差矣。”尉迟澈慢条斯理地抿了口新换的茶,“礼不可废。袁姨娘方才未尽全礼,不如重来一遍?本宫瞧着,跪拜大礼就很好。”
袁姨娘脸色骤变。她虽为妾室,但因得宠,在慕家从未行过跪拜大礼,如今竟要跪在自己最恨的女人生的女儿面前?
慕凌也沉下脸:“朝歌,不要太过分。”
尉迟澈放下茶盏,声音冷了下来:“慕尚书一口一个‘朝歌’,可是不将宫规放在眼里?本宫乃陛下亲封的妃嫔,尔等直呼名讳,是为不敬!”
这话一出,满堂寂静。下人们都低下头,不敢出声。
慕凌气得胡子发抖,却不得不拱手道:“是老臣失言了,请娘娘恕罪。”
尉迟澈却不依不饶:“失言便罢了,但袁姨娘方才未尽全礼,又未经允许擅自起身,实属以下犯上。按照宫规,该当掌嘴二十。”
他转头对随行的宫女道:“还不行刑?”
宫女都是慕朝歌精心挑选的心腹,早就得了嘱咐,当即上前两人,一左一右按住袁姨娘。
“老爷救我!”袁姨娘惊慌失措,向慕凌求救。
慕凌大怒:“慕朝歌!你疯了不成?这是你姨娘!”
尉迟澈冷笑:“慕尚书又直呼本宫名讳,再加一条不敬之罪。本宫回宫后自会禀明陛下,罚俸三月,以儆效尤。”
话音未落,巴掌已经落在袁姨娘脸上。“啪”的一声脆响,满堂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