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屏幕悬在虚空里，比老宅客厅的投影幕布还要大上三倍，像素清晰得能看清画面里人脸上的毛孔。
她站在屏幕前，脚踩在冰凉的虚无里，红底鞋的鞋跟陷不进任何东西，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屏幕里传来的尖锐哭喊。
“外公！别过去！”
屏幕里的“盛澜禾”穿着狼狈的病号服，头发散乱地贴在脸上，正扑向股东大会的主位。
一盏水晶吊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坠落，而裴志远背对着危险，还在和裴梓豪争论股权问题。“轰隆！”
碎片飞溅的画面太真实，盛澜禾下意识闭了眼，再睁开时，屏幕里已经是精神病院的场景。
裴秀英穿着华贵的旗袍，手里端着碗褐色的药，笑得像条吐信的蛇：“澜禾，喝了药就不难受了～”
“我不喝！你这个凶手！”
“盛澜禾”挣扎着，却被两个护工按住肩膀，药碗凑到嘴边，褐色液体顺着嘴角往下淌：“外公是你杀的！吊灯是你动的手脚！”
裴秀英擦了擦指甲，声音轻得像羽毛：“话可不能乱说，老爷子是意外去世，你呀，就是病得太重了。”
盛澜禾的指尖在虚空里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上一世外公不是心脏骤停去世的吗，怎么变了？
屏幕突然切了画面，这次是裴星阳的母亲。
女人穿着素色旗袍，跪在裴家老宅门口：“志远，我只要你给星阳一个名分，他也是你的孩子啊！”
而门后，裴秀英正对着对讲机冷笑：“一个私生子的妈，也配进裴家的门？给我泼出去！”
几个保镖拿着冷水桶冲过去，女人被泼得浑身湿透。
屏幕突然闪了闪，画面变成雪花点。
盛澜禾伸手想去碰，指尖却穿过屏幕，只碰到一片冰凉。
下一秒，雪花点里传来系统007断断续续的电子音：【警告，裴秀英，合作，滋。】
“合作？和谁？”
盛澜禾的心脏猛地一跳，正要再听，屏幕啪地黑了，混沌里的白光也跟着消失，只剩无边的黑暗。
“大小姐！大小姐您醒醒！”
陈妈的声音像根线，把盛澜禾的意识从黑暗里拽了出来。
她睁开眼，看到老佣人正蹲在床边，脸色慌得发白：“老，老爷紧急召开家族会议，让您现在就去前厅，周管家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盛澜禾坐起身，额角还带着混沌里的灼热感。
她揉了揉太阳穴，声音有点哑：“什么时候的事？”
“半个小时前，我一直叫你都不醒呢。”
盛澜禾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穿衣镜前，看着镜里的自己，昨晚没卸的妆还剩点痕迹，眼底的红血丝藏在睫毛下，倒添了几分病娇的破碎感。
红底鞋踩在正厅水磨石地面上的声响都软了几分。
盛澜禾推开门时，原本嘈杂的讨论声像被按了暂停键，二十多道目光齐刷刷射过来。
她的目光扫过圆桌旁的人。
二叔公长孙裴俊杰坐在主位侧方，深灰色西装熨得没有一丝褶皱，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手里捏着本烫金封皮的政策汇编，典型的斯文官员做派；
他旁边的弟弟裴浩宇则完全相反，黑色机能风外套上缀满金属扣，战术眼镜滑在鼻尖，指尖在平板上飞快滑动，屏幕亮着跨境电商的数据流，活像刚从赛博朋克片场走出来。
三叔公那边更热闹。
长孙裴昊然穿着酒红色丝绒西装，领口别着枚纯金筹码，那是他的澳城赌场的专属筹码，据说每颗都能兑换十万现金；
次孙裴天佑穿得低调，卡其色风衣口袋露出半截海外贸易合同，袖口绣着家族徽记，眼神却像盯猎物似的锁在盛澜禾身上。
裴俊杰推了推眼镜，把政策汇编往中间推了推：“我们刚才在说明年的家族计划。
我想借裴氏的民生项目冲政绩，浩宇想拓展东南亚跨境电商，昊然说要把赌场的VIP业务对接家族客户，天佑则关注欧洲关税政策，你怎么看？”
盛雨桐抢在盛澜禾前面开口：“我觉得昊然哥的主意好！把家族客户引去赌场，既能赚佣金，还能拉近关系，多划算！”
盛澜禾靠在椅背上：“俊杰哥的民生项目我支持，但必须由裴氏的人监管资金；浩宇的跨境电商可以注资，但要先换掉越南的供应商；
昊然的赌场业务，暂停对接家族客户，什么时候你跟裴梓豪撇清关系，什么时候再谈；天佑的欧洲业务，我会派专人跟进关税政策，你别想再用汇率波动的借口挪用公款。”
她每说一句，对应的人脸色就白一分。
盛雨桐坐在旁边，看着盛澜禾从容应对的样子，心里忽然有点发慌，她之前觉得盛澜禾只是运气好，现在才发现，这个养姐的智商，根本不是她能比的。
“对了，还有件事。”
盛澜禾忽然想起什么，看向盛雨桐：“你想开芭蕾工作室，我已经让周管家找好了场地，下周就能签约。但有个条件，工作室的财务必须由裴氏监管，毕业之后关掉工作室进裴氏品牌部。”
盛雨桐的眼睛瞬间亮了，又很快耷拉下来：“知道了，我不会犯傻了。”
裴俊杰看着两人的互动，眼底闪过一丝算计：“澜禾，你这么帮雨桐，是想让她彻底站在你这边？”
“不然呢？”
盛澜禾站起身：“她是我妹妹，我不帮她帮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