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房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留盏昏黄的台灯亮着。
盛雨桐把自己摔在沙发上，抓起抱枕就往地上砸。
“凭什么让我去乡下？！那地方连个像样的镜子都没有，我怎么练舞？”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眶红得像兔子：“张妈，你快帮我想想办法，我不要去那种穷地方！”
张心怡站在角落，蕾丝手套轻轻按在右腿膝盖上，刚才为了扶盛雨桐，她微跛的腿又受了点力，此刻正隐隐作痛。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抱枕，声音像浸过温水的棉花：“小姐别气，老爷子也是为您好。乡下清净，正好让您避避城里的风头。”
“避风头？我有什么风头好避的？”
盛雨桐猛地坐起来，伸手就去扯张心怡的手套：“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该去乡下？是不是连你都帮着盛澜禾那个野种？”
蕾丝手套被扯得歪斜，露出半截手背，那些疤痕在灯光下格外显眼。
张心怡下意识地往后缩，右腿踉跄了半步，声音终于带了点不易察觉的紧绷：“小姐，别闹了。”
盛雨桐甩开她的手，抱枕再次被扔出去，正好砸在张心怡的跛腿上。
“啊。”
张心怡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白了几分，却还是强撑着没倒下。
盛雨桐这才注意到她的异样，却没半点愧疚，反而更不耐烦：“你装什么可怜？不就是碰了你一下吗？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她突然想起什么，抓起桌上的手机就往张心怡面前递：“你现在就给外公打电话，让他收回成命！不然我就把你当年。”
“小姐！”
张心怡提高声音，蕾丝手套死死攥着手机，眼神里第一次没了温顺，反而透着股狠劲：“有些话不能说。”
盛雨桐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手机啪嗒掉在沙发上。
她愣愣地看着张心怡，这个永远对她百依百顺的保姆，此刻像变了个人，尤其是那只按在膝盖上的手套，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藏着什么秘密。
张心怡深吸一口气，重新戴好手套。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和
她弯腰捡起手机，递还给盛雨桐，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和：“老爷子的决定不会改，您还是收拾收拾东西吧。乡下老宅有老佣人，会照顾好您的。”
盛雨桐看着她微跛的背影，心里涌起股莫名的恐惧，她好像从来没真正了解过这个保姆，那些蕾丝手套，那条跛腿，还有刚才一闪而过的狠劲，都让她觉得陌生。
这事没一会儿就传到了裴志远的书房。
周国强站在桌前，白手套捧着份文件，低声汇报：“老爷，二小姐跟张妈在西厢房闹得厉害。”
裴志远正拿着那块修复好的怀表，指尖轻轻摩挲着表盘上的雏菊，闻言只是淡淡嗯了一声：“让她们闹。澜禾和雨桐的事，该让她们自己解决了。我要是总护着，她们永远长不大。”
周国强愣了愣：“可二小姐性子急，万一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出格？”
裴志远冷笑一声，把怀表放在桌上：“她能出格过她妈？秀英都翻不出什么浪，何况她一个没长大的丫头。”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窗外：“你盯着点就行，别让她真伤了张妈，那女人还有用。”
周国强点头退下，书房里只剩下怀表滴答的声响。
裴志远拿起核桃，慢慢转着，心里却在盘算：裴梓豪下周回来，肯定有人会动歪心思，让澜禾去乡下避开，正好看看这这些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与此同时，盛澜禾正往西厢房走，她想跟盛雨桐聊聊乡下的注意事项，刚走到走廊拐角，就听见偏厅里传来压低的谈话声，其中一个声音带着赌场特有的油滑，不用想也知道是裴昊然。
“那批货已经从东南亚运过来了，藏在赌场地下室的保险库里，等梓豪回来就转手。”
裴昊然的声音混着筹码碰撞的轻响：“到时候咱们兄弟俩分三成，剩下的给中东那边的人。”
“三成太少了。”
裴天佑的声音带着不满：“我冒着风险把货从海外运进来，跟海关那边打点就花了不少钱，怎么也得四成。”
“四成？你狮子大开口啊！”
裴昊然笑了起来：“要不是我提供赌场的渠道，你那批货早就被查了。三成不少了，别贪心。”
盛澜禾躲在拐角，指尖瞬间冰凉，货？中东？海关打点？这分明是走私！
上一世裴昊然就是因为走私古董被抓，连累裴氏股价大跌，没想到这一世他竟然提前跟裴天佑勾搭上了。
她正想再听，偏厅的门被拉开。
裴昊然穿着件黑色西装，领口的筹码纽扣在灯光下闪着光，他看到拐角的人影，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谁在那儿？”
盛澜禾心里一凛，随即压下眼底的冷意，脸上扬起抹无辜的笑容。
她从拐角走出来，红底鞋踩过走廊的地毯，声音甜得像裹了蜜：“昊然哥，天佑哥，这么巧啊～”
裴天佑的脸色也变了，他下意识地往身后藏了藏手里的文件，强装镇定：“澜禾？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说明天要去乡下吗？”
“我来看看雨桐，想跟她说点乡下的注意事项。”
盛澜禾走到两人面前，目光扫过偏厅里散落的文件，上面隐约能看到东南亚，古董，价格等字眼，她心里瞬间有了数。
裴昊然盯着她，眼神里满是审视：“你刚才在这儿多久了？听到什么了？”
盛澜禾扯了扯嘴角：“有一会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