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阳光斜斜地穿过青石板路两旁的老槐树,在江城古玩市场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墨香、陈年木料的气息,以及摊主们招揽生意的吆喝声,交织成一幅生动而略显慵懒的市井画卷。就在这片喧嚣与沉静的交汇处,一场足以改变林舟在古玩圈地位的相遇,正悄然拉开序幕。
那位被林风提醒的老者,姓张名启明,是江城收藏家协会的资深会员,在本地古玩界颇有些声望。张启明一生痴爱收藏,尤擅金石字画,家中虽无惊天动地的国宝重器,却也藏有几件明清时期的珍品,平日里在协会里常常是众人请教的对象。他今日本是来市场闲逛,想碰碰运气,看看能否淘到一两件合心意的小玩意儿,却不成想在一个专营古玉的摊位前险些看走了眼。
当时,张启明正拿着一枚色泽温润的“和田玉璧”仔细端详。这玉璧看起来年代久远,包浆浑厚,摊主在一旁唾沫横飞地介绍着,说这是从一个老墓里出来的,绝对是汉代的真品,开价五万。张启明越看越喜欢,正准备跟摊主讨价还价,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林舟却轻轻咳嗽了一声,低声提醒道:“老先生,您看这玉璧的边缘,是不是有些过于规整了?而且这沁色,看着好像有点浮。”
林风的声音不大,但在嘈杂的市场里,却清晰地传到了张启明的耳中。张启明先是一愣,随即眉头微蹙,有些不悦。自己在古玩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什么样的东西没见过,一个毛头小子居然敢对自己指手画脚?但他毕竟是有涵养的人,并没有当场发作,只是下意识地将玉璧凑到眼前,更加仔细地观察起林舟所说的边缘和沁色来。
这一看之下,张启明的心不由得沉了一下。他拿出随身携带的放大镜,对着玉璧的边缘反复查看,果然发现边缘处有细微的现代机器打磨的痕迹,虽然摊主处理得极为隐蔽,但在放大镜下还是无所遁形。再看那沁色,确实如林舟所说,颜色漂浮在表面,缺乏自然沁入的层次感。张启明心中一惊,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五万块虽然不是什么天文数字,但如果买了个赝品,传出去他张启明的脸可就丢尽了。
他不动声色地将玉璧放回摊位,淡淡地说了一句“再考虑考虑”,便转身离开了。走出几步后,他才回头看向林风,此时林舟正低头看着另一个摊位上的旧书,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张启明走上前去,拱手道:“小友,刚才多谢你的提醒。”
林风抬起头,微微一笑:“老先生客气了,我也是随口一说,说不定是我看错了。”
张启明见他年纪轻轻,说话却如此谦逊,心中的不悦顿时烟消云散,反而生出了几分好感。他仔细打量着林风,见他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背着一个双肩包,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大学生,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锐利。张启明心中暗暗称奇,忍不住问道:“小友对古玉也有研究?”
林风摇了摇头:“谈不上研究,只是平时喜欢看一些相关的书籍,略懂皮毛而已。”
张启明显然不信,但也没有追问。他觉得这个年轻人很不简单,于是邀请道:“我叫张启明,是江城收藏家协会的。小友若是不嫌弃,前面有个茶馆,不如我们去那里坐坐,喝杯茶聊聊天?”
林风正想多了解一些古玩圈的事情,闻言欣然应允。两人来到市场附近的一家老字号茶馆,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壶龙井,张启明这才再次开口:“小友,刚才那玉璧,你是怎么看出破绽的?”
林风沉吟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老先生,其实很简单。汉代的玉器制作工艺虽然已经很成熟,但毕竟是手工雕琢,边缘处难免会有些细微的不规整,而那枚玉璧的边缘却过于光滑平整,反而显得不自然。至于沁色,真的古玉沁色是由内而外逐渐渗透的,颜色有深有浅,层次分明,而那枚玉璧的沁色颜色均匀,像是浮在表面,更像是人工做上去的。”
张启明听得连连点头,对林风的分析十分赞同。他原本也是个精益求精的人,刚才只是一时被玉璧的表象所迷惑,经林风一点拨,立刻恍然大悟。他对林舟的“眼力”更是大为赞赏,忍不住感叹道:“小友年纪轻轻,眼光却如此毒辣,真是后生可畏啊!我张启明在这行混了几十年,今天差点栽在一个小摊贩手里,幸亏有你提醒,不然可就闹笑话了。”
林风连忙摆手:“老先生过奖了,我只是运气好而已。”
两人又聊了些古玩市场的趣闻和收藏心得,张启明发现林舟虽然年纪不大,但对古玩的了解却远超同龄人,无论是瓷器、玉器还是书画,都能说出一番独到的见解,而且逻辑清晰,条理分明,让他不由得暗暗佩服。不知不觉,一壶茶喝完,两人起身告别。张启明留下了林风的联系方式,说以后有机会还要向他请教。
回到家后,张启明越想越觉得林舟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在晚饭桌上,他忍不住跟老伴提起了这件事。“今天在古玩市场,我差点看走眼买了个假玉璧,幸亏一个小伙子提醒了我。”张启明感慨道。
老伴好奇地问:“哦?什么样的小伙子,眼光这么好?”
“看着也就二十出头,像个大学生,”张启明回忆道,“但他那双眼睛可真毒啊,一眼就看出了那玉璧的破绽。我跟他聊了聊,发现他对古玩的了解相当深,比有些协会里的老伙计懂得都多。”
接下来的几天,在与几个相熟的朋友聚会时,张启明又忍不住提起了林风。“前几天我在市场遇到一个年轻人,叫林风,那眼光,绝了!”张启明眉飞色舞地讲述着林舟如何一眼识破假玉璧的事情,“你们是没看到,当时我拿着那玉璧,怎么看怎么真,结果人家小伙子几句话,就把破绽给指出来了,连我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起初,大家都不以为意。“老张,你是不是老眼昏花了,居然被一个毛头小子给唬住了?”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打趣道,他是协会里的另一位资深会员,姓王,平时最喜欢跟张启明抬杠。“我看啊,多半是巧合,那小子说不定是蒙对的。”
“就是,现在的年轻人,懂点皮毛就敢到处吹嘘,老张你可别被人骗了。”另一个中年男人也附和道。
张启明见大家都不信,也不生气,只是笑了笑:“是不是巧合,以后你们就知道了。我敢说,这小子绝对是个可塑之才,假以时日,在咱们江城古玩圈必定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虽然张启明极力推崇,但大家还是觉得他有些夸大其词,一个年轻人而已,再厉害又能厉害到哪里去?古玩这行,讲究的是经验积累,没有几十年的摸爬滚打,怎么可能练就火眼金睛?
然而,事实很快就证明了张启明的眼光。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林风在江城古玩市场又有了几次惊人的“捡漏”和精准的“鉴定”,让那些原本不以为然的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那是一个周末的上午,林风像往常一样来到古玩市场闲逛。他走到一个地摊前,摊主正懒洋洋地躺在折叠椅上,打着哈欠。地摊上摆满了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有旧铜钱、破瓷碗、断了把的紫砂壶,看起来都不值什么钱。林风的目光随意地扫过地摊,突然,他的“属性眼”微微一动。他看到一只被当作普通民窑瓷碗摆在角落里的残破瓷片,上面竟然浮现出淡淡的光晕,显示出“元代青花”的字样。
林风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蹲下身,拿起那只残破的瓷碗。这瓷碗缺了一大块,碗口也有些变形,看起来就是一件不值钱的废品。摊主瞥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说:“小伙子,随便看,都是些老玩意儿,便宜卖。”
林风装作对其他东西感兴趣的样子,拿起几个旧铜钱翻看了一会儿,然后才漫不经心地拿起那只残破的瓷碗:“老板,这破碗怎么卖?”
摊主看了一眼,摆摆手:“嗨,那玩意儿就是个残片,没什么用,你要是想要,给五块钱拿走。”
林风心中暗喜,脸上却不动声色,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递给摊主,拿起那只残破的瓷碗,转身离开了。他找了个没人的角落,仔细查看这只瓷碗。虽然残缺,但碗身上的青花发色浓艳,呈靛蓝色,图案是典型的元代青花常见的缠枝莲纹,笔触流畅,线条有力,底足处还有火石红的痕迹。林舟可以肯定,这绝对是一块元代青花瓷片,虽然只是残片,但对于研究元代青花的烧制工艺和纹饰特点具有重要的价值,市场价值至少在五位数以上。
这次“捡漏”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张启明等人的耳朵里。当张启明的朋友老王拿着林舟花五块钱买到元代青花瓷片的消息找到他时,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老张,你说的那个林风,还真有两下子啊!五块钱买了个元代青花残片,这眼力也太毒了吧!”
张启明得意地笑了:“我早就说过,这小子不简单。现在信了吧?”
老王连连点头:“信了,信了!这简直就是捡了个大漏啊!不行,我得找机会认识认识这个年轻人。”
如果说这次“捡漏”还只是让大家觉得林舟运气好的话,那么接下来在一个小型拍卖会上的经历,则彻底让林风在江城古玩圈打响了名气。
那是江城一家小型拍卖公司举办的拍卖会,虽然规模不大,但也吸引了不少本地的收藏家和古玩爱好者。拍卖会上的拍品大多是一些中低端的古玩字画,价格相对亲民。林风也跟着张启明一起去凑了个热闹,想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收获。
拍卖会进行到一半,一件“明代黄花梨笔筒”引起了众人的关注。这件笔筒看起来古朴典雅,木质温润,纹理清晰,拍卖师介绍说这是明代中期的作品,保存完好,起拍价一万块。现场顿时响起了一阵议论声,不少人对这件笔筒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这黄花梨笔筒看着不错啊,纹理这么清晰,应该是真品。”
“是啊,明代的黄花梨家具现在可是天价,这个笔筒虽然小,但也值不少钱。”
“一万块起拍,不算贵,可以试试。”
很快,竞价声此起彼伏,价格一路攀升,转眼就涨到了五万块。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林风突然举起了手。拍卖师以为他要竞价,连忙说道:“这位先生出价五万!还有没有更高的?”
林风却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不好意思,我不是要竞价,我只是想提醒大家一下,这件笔筒可能不是明代的,而是用相近木材拼接伪造的。”
此言一出,全场顿时一片哗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舟身上,有惊讶,有怀疑,也有不满。
“这小子是谁啊?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
“就是,买不起就别捣乱,人家拍卖师正忙着呢。”
“年纪轻轻的,懂不懂什么叫黄花梨?就敢在这里说三道四?”
拍卖师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这位先生,请你注意你的言辞。我们拍卖公司的拍品都是经过专家鉴定的,不可能是伪造的。如果你没有证据,就不要在这里扰乱拍卖秩序。”
林风不慌不忙地站起身,走到展台前,指着笔筒说道:“大家请看,这件笔筒的纹理虽然看起来像是黄花梨,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纹理之间的衔接有些生硬。而且,黄花梨木材的心材和边材颜色差异明显,这件笔筒的颜色却过于均匀,没有这种自然的过渡。最重要的是,大家可以闻一下,真正的黄花梨有一种淡淡的降香味,而这件笔筒,却带着一股刺鼻的化学药剂味道,显然是用其他木材染色拼接后,再用化学药剂处理过的。”
林舟的话说得条理清晰,有理有据。现场的众人虽然还是将信将疑,但也忍不住凑近展台,仔细观察起来。果然,正如林舟所说,笔筒的纹理衔接处确实有些不自然,而且凑近一闻,隐约能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拍卖师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虽然也觉得林风的话有些道理,但作为拍卖师,他不能轻易承认拍品有问题。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张启明站了出来:“各位,我相信林小友的判断。他的眼力,我是见识过的。不如这样,我们把这件笔筒送去权威机构鉴定一下,如果真的是伪造的,也好给大家一个交代。”
张启明在江城古玩圈还是很有威望的,他一出面,大家都安静了下来。拍卖公司的负责人也赶紧出来打圆场,表示愿意将笔筒送去权威机构鉴定。
几天后,鉴定结果出来了,果然如林风所说,这件“明代黄花梨笔筒”是用几种相近的木材拼接后,再经过染色和化学处理伪造而成的。这个结果让所有人都对林舟佩服得五体投地。
从此以后,林风在江城古玩圈的名声越来越响。他从不主动炫耀自己的本事,也从不胡乱评价别人的东西,但只要他开口,往往一针见血,直指要害。渐渐地,“古玩市场有个年轻人,眼光毒得很,看东西一眼一个准”的消息,开始在本地的古玩小圈子里悄悄流传开来。
有人开始好奇地打听他的名字,当知道他叫林风时,便有人送了他一个雅号——“小神眼”。这个称呼带着几分戏谑,毕竟林风年纪还小,用“神眼”来形容一个毛头小子,总觉得有些夸张。但更多的是对他眼力的认可,一个“神”字,足以说明大家对他的佩服程度。
虽然“小神眼”的名气仅限于江城这个不大的古玩圈,但对于还是学生的林风来说,已经算是声名鹊起了。不少人开始主动找他帮忙掌眼,有的是在市场上看中了东西拿不定主意,有的是家里有祖传的宝贝想请他鉴定一下真伪。林风也乐得借此机会接触更多古玩,锻炼自己的“属性眼”。对于一些相熟的朋友,他会免费帮忙鉴定;对于一些陌生人,他也会适当收取一些报酬,或者接受对方的一顿饭、一件小玩意儿作为感谢,偶尔也能因此获得一些报酬或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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