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清晨带着股渗人的凉意，窗外的云压得很低，像块浸了水的黑布，裹得人胸口发闷。林风盯着桌上的豆浆杯，热气在他眼前扭成细蛇，渐渐散成虚无——他已经第三次抬手看表了，分针刚划过“10”的位置，门就被敲响。
“进来。”他应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点刻意的镇定。
门被推开，陈默的身影撞进来，肩上还搭着件皱巴巴的外套。他的眼睛里布满红血丝，下巴上的胡茬冒了一层，看起来熬了不止一个通宵。“出事了。”他把一张照片拍在桌上，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阴尸门的人又作案了。”
照片里的男人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黑夹克，脸藏在阴影里，左眼角有条三寸长的疤，像条扭曲的蜈蚣。林风凑过去，指尖刚碰到照片边缘，就觉出股凉意顺着指腹往上爬——是邪修的气息，带着股腐尸的腥气。
“张磊，阴尸门入门级邪修，擅长用阴符。”陈默从口袋里掏出个巴掌大的追踪器，放在照片旁边，金属外壳上刻着龙组的纹章，“最近半个月，市区里失踪了五个小孩，都是七岁以下的童男童女。我们查了监控，最后出现的地方都有这个男人的身影。”他停顿了一下，喉结动了动，声音沉得像块石头，“昨天夜里，线人传来消息，他在炼‘阴童丹’。”
“阴童丹？”苏沐雪的声音从里屋传来，她抱着笔记本站在门口，脸色煞白——那是邪修里最阴毒的丹药，用七岁以下小孩的魂魄炼制成，服之能提升修为，但会折损阳寿，更会遭天谴。
陈默点头，指节敲了敲桌子：“五个小孩，都在他手里。你们的任务是——”他抬头，目光扫过林风和苏沐雪，“找到窝点，救出小孩，消灭他。”
林风盯着照片里张磊的疤，指甲掐进掌心。他想起上周在巷子里遇到的那个小女孩，扎着羊角辫，手里举着根糖葫芦，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她是第三个失踪的孩子，叫小棠。“没问题。”他说，声音里带着股子狠劲，像淬了毒的刀。
苏沐雪走到他身边，伸手碰了碰他的胳膊，指尖带着点温度：“我跟你一起。”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两颗浸在茶里的枸杞，里面有担心，有坚定，还有点没藏住的兴奋。
陈默把追踪器推到林风面前，金属外壳上的红点正微微跳动：“这东西能定位张磊的符纸气息，他用阴符绑了小孩，气息散不掉。你们小心点——他是入门级邪修，但阴符邪性得很，尤其是‘迷魂’和‘蚀骨’，碰到了会让人神志不清，骨头都烂掉。”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如果情况不对，立刻撤退，我带支援过来。”
林风把追踪器塞进兜里，指尖碰到兜里的青木决口诀——那是陈默亲手写的，纸角都被他摸得起了毛。“放心吧。”他笑了笑，露出虎牙，“我跟沐雪一起，不会有事的。”
苏沐雪也笑了，她把肩上的背包往上提了提，里面装着太阴决的符纸和应急药品：“对，我们可是最佳搭档。”
下午两点，太阳躲在云后面，像个被打蔫的蛋黄。林风站在旧仓库门口，抬头看着斑驳的墙面——墙面上爬满了常春藤，叶子都黄了，像堆枯骨。仓库的门是铁的，锈得不成样子，锁孔里塞着半截枯萎的狗尾巴草，风一吹，草屑飘起来，落在他鞋尖。
追踪器在他手里震动，红点越来越亮，几乎要透出屏幕。“就在里面。”他压低声音，转头对苏沐雪说，“跟在我后面，脚步轻点儿。”
苏沐雪点头，伸手抓住他的衣角，指尖有点凉。她穿着件浅蓝的运动服，头发扎成马尾，发梢被风掀起，露出耳后淡粉色的耳尖——这是她紧张时的习惯，林风记得，上次训练爬树摔下来的时候，她也是这样，耳尖发红，却咬着牙说“我没事”。
林风推了推门，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像有人在临死前惨叫。他皱了皱眉头，从兜里掏出块布，裹在门把手上，慢慢推开——里面一片漆黑，只有从破窗户里漏进来的几缕光，照在满是灰尘的地上，形成一个个光斑。
空气里弥漫着股奇怪的味道，像腐烂的水果混着烧糊的纸。林风从兜里掏出个小巧的手电筒，按下开关，光束刺破黑暗，照在墙上——墙上贴着几张黄符，符纸边缘卷着，上面的朱砂字已经模糊，像血干了的痕迹。
“哭声。”苏沐雪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角，声音轻得像片羽毛。
林风屏住呼吸，果然听见了——从仓库深处传来的，细细的，断断续续的哭声，像猫叫，又像婴儿的呜咽。他攥紧手电筒，脚步放得更轻，顺着哭声往里面走。
仓库很大，堆着一堆堆的旧纸箱，上面落满了灰尘，有的纸箱已经破了，露出里面的旧衣服和废报纸。林风绕过一堆纸箱，突然停住了——前面的墙上挂着个牌子，上面用红漆写着“禁止入内”，红漆已经干裂，像血痂。牌子下面是道木门，哭声就是从门后传来的。
他伸手摸了摸门，门板是凉的，带着股潮湿的气息。他回头看了苏沐雪一眼，苏沐雪点头，从背包里掏出张太阴符，捏在手里——符纸是淡蓝色的，上面刻着银色的纹路，像月光洒在水面上。
林风深吸一口气，抬脚踹向门——门“吱呀”一声开了，灰尘扑面而来，他咳嗽了两声，手电筒的光束照进去，瞬间僵在原地。
房间里很暗，只有桌子上的蜡烛在燃烧，火焰是绿色的，像鬼火。五个小孩被绑在柱子上，绳子是粗麻绳，上面缠着暗红色的符纸——符纸在动，像有虫子在里面爬。最小的那个小孩扎着羊角辫，正是小棠，她的脸肿得像个包子，眼睛里全是眼泪，看见林风，嘴一瘪，哭出声：“哥哥……”
“闭嘴！”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张磊从阴影里走出来，手里拿着张符纸，符纸是暗红色的，上面画着扭曲的骷髅头，“谁让你们哭的？再哭，就把你们的魂儿抽出来，炼进丹里！”
小棠吓得立刻捂住嘴，肩膀发抖，眼泪顺着指缝流下来。
林风的血往上涌，他攥紧拳头，指节发白：“张磊，你还是人吗？”
张磊抬头，看见林风，脸色一变——他的左眼角的疤抽搐了一下，像条活的虫子：“你是谁？敢管阴尸门的事？”
“龙组。”林风冷笑，从兜里掏出追踪器，“你绑的小孩，我们要带回去。”
“龙组？”张磊的脸扭曲起来，他把符纸举起来，声音里带着股子疯狂，“就凭你们两个毛头小子？也想坏我的好事？”他念起咒语，声音沙哑，像砂纸擦过玻璃：“阴符·迷魂！”
符纸突然烧起来，变成一团黑气，朝林风扑过去——黑气里带着股腥味，像腐烂的尸体，林风只觉得头晕，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小棠的脸变成了张磊的脸，朝他扑过来。
“林风，小心！”苏沐雪的声音像道闪电，划破他的神志。他看见苏沐雪站在他旁边，手里的太阴符发出蓝光，像一轮小月亮——蓝光撞进黑气里，发出“嗤”的声音，黑气瞬间消散，露出后面的张磊。
“你竟敢坏我的符！”张磊尖叫起来，他又掏出一张符纸，这次是黑色的，上面画着毒蛇的纹路，“阴符·蚀骨！”
符纸飞过来，带着股腐蚀性的气息，林风立刻催动青木决——他的手上长出绿色的藤蔓，藤蔓像蛇一样，朝符纸缠过去，“啪”的一声，符纸被藤蔓缠住，瞬间燃烧起来，变成灰烬。
“你居然会青木决？”张磊的脸变得煞白，他往后退了一步，撞翻了桌子上的蜡烛——蜡烛掉在地上，火焰熄灭，房间里陷入黑暗，只有窗外的月光照进来，照在张磊的脸上，像具尸体。
林风乘胜追击，藤蔓朝张磊缠过去，张磊想跑，但藤蔓已经缠住了他的脚踝，他摔倒在地上，双手乱挥，想掏符纸，但藤蔓很快缠住了他的脖子——藤蔓越缠越紧，张磊的脸变成了青紫，眼睛突出，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最后一动不动。
林风喘着气，收回藤蔓，走到小棠身边——小棠的绳子上还缠着符纸，他伸手去解，符纸突然烧起来，烫得他缩回手。“太阴符。”苏沐雪走过来，掏出一张淡蓝色的符纸，贴在绳子上，符纸发出蓝光，绳子上的符纸瞬间熄灭，变成灰烬。
林风解开小棠的绳子，小棠扑进他怀里，哭着说：“哥哥，我怕……”林风抱着她，轻声安慰：“不怕了，哥哥带你出去。”他抬头，看见其他小孩都盯着他，眼睛里充满恐惧，他笑着说：“来，哥哥一个个带你们出去。”
苏沐雪站在旁边，看着林风的背影——他的衣服上沾了灰尘，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但怀里抱着小棠的样子，像棵大树，让人觉得安心。她的心里突然泛起一股暖流，眼睛里充满了崇拜：“林风，你真厉害。”
林风回头，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都是你帮我。”他的手很暖，像阳光，苏沐雪的耳尖发红，她低下头，轻声说：“我……我只是做了该做的。”
林风抱着小棠，走到门口，回头对苏沐雪说：“帮我把其他小孩带出来。”苏沐雪点头，走到柱子旁边，解开一个小男孩的绳子——小男孩缩在她怀里，哭着说：“姐姐，我想妈妈。”苏沐雪轻声说：“乖，我们马上就能见到妈妈了。”
外面的阳光很亮，林风抱着小棠，站在仓库门口，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还是有股霉味，但已经比里面好多了。小棠趴在他怀里，轻声说：“哥哥，我饿了。”林风笑了，从兜里掏出块巧克力，递给她：“吃吧，等下我们带你去吃好吃的。”
苏沐雪带着其他小孩走出来，她的脸上沾了灰尘，头发也乱了，但眼睛里带着笑：“林风，都带出来了。”林风点头，看着五个小孩，心里突然泛起一股柔软——他们都是那么小，那么无辜，却被张磊当成了炼丹的材料。他攥紧拳头，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远处传来警笛声，林风抬头，看见一辆警车朝这边开过来——是陈默通知的警察。他回头对苏沐雪说：“我们该走了。”苏沐雪点头，跟着他往旁边走，躲在一棵树后面，看着警察把小孩接走，看着医生给小孩检查身体，看着小棠的妈妈跑过来，抱着小棠哭。
“他们没事了。”苏沐雪轻声说。林风点头，眼睛里有点湿润：“嗯，没事了。”他转头，看见苏沐雪的脸上带着笑，阳光照在她脸上，像撒了一层金粉。他突然觉得，原来所谓的英雄，不是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只是要保护那些需要保护的人。
“我们回去吧。”林风说。苏沐雪点头，跟着他往回走。风里带着点花香，是路边的野菊花，他们的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叠在一起，像一对并肩作战的伙伴。
陈默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桌上的报告，嘴角露出一丝笑——报告里说，五个小孩都安全获救，张磊已经被消灭，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他抬头，看见林风和苏沐雪走进来，他们的衣服上沾了灰尘，头发也乱了，但眼睛里带着光。
“任务完成得不错。”陈默说，从抽屉里掏出两瓶可乐，扔给他们，“喝吧，庆祝一下。”
林风接过可乐，打开，喝了一口——可乐的气泡在嘴里炸开，带着股甜味。他看着陈默，笑了：“多亏了你给的追踪器。”
陈默摇头，指了指他们：“是你们自己厉害。”他停顿了一下，又说：“以后还有更多任务等着你们，做好准备。”
苏沐雪喝着可乐，眼睛里带着兴奋：“没问题，我们准备好了。”
林风看着苏沐雪，笑了——他知道，以后的路还很长，但有苏沐雪在身边，他什么都不怕。
窗外的阳光很亮，照在办公桌上的照片上——照片里的林风和苏沐雪站在一起，笑得很开心。陈默拿起照片，轻轻擦了擦上面的灰尘，轻声说：“加油啊，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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