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骨断裂的声音伴随着惨叫,程煜仰面倒在地上。
周沐阳跨过程煜,扑到床前。
“语嫣?”
他轻拍秦语嫣的脸,没有反应。
“这是喝了多少?”
周沐阳皱眉。
秦语嫣不是那种很会喝酒的人,这些年来为了应酬酒量倒是练出来不少,可现在醉的不省人事的样子显然不对劲。
周沐阳迅速检查她的瞳孔——散大无神,这是酒精中毒的前兆。
他心头一紧。
来不及多想,立刻将秦语嫣扶成侧卧位,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以特定角度点压她小腹附近的中脘、天枢两穴。
这是周家祖传的“指针”技法,在没有银针的紧急情况下,能以手指代针刺激穴位。
“周沐阳?你怎么在这里?”
程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明显的惊慌。
周沐阳充耳不闻,全神贯注于手上的动作。
他的手指在秦语嫣腹部几处穴位快速点按,力度精准——轻了无效,重了伤身。
周沐阳祖上曾是宫中御医,古中医医术传承至今,后来周沐阳更是潜心研究西医,呕心沥血,中西贯通。
若不是这几年一直在家当家庭煮夫,周沐阳的名字肯定早已经名满医学界。
“哇——”
秦语嫣突然弓起身子,喷出一大口浑浊的酒液。
周沐阳迅速扶住她的肩膀,防止她被自己的呕吐物呛到。
酒臭味瞬间弥漫整个房间,但周沐阳顾不上这些。
他看到秦语嫣的睫毛开始颤动,这是意识恢复的迹象。
“语嫣,能听见我说话吗?”他轻声问道,同时用手指梳理她汗湿的刘海。
秦语嫣的眉头皱了起来,嘴唇微微蠕动,但还没能说出完整的话。
周沐阳松了口气,至少最危险的时候过去了。
他正准备转身找条毛巾给她擦脸,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周沐阳的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
他猛地侧身,一个水晶烟灰缸擦着他的太阳穴飞过,砸在墙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程煜面目狰狞地扑过来,眼中闪烁着疯狂的怒火:“多管闲事的家伙!”
周沐阳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他抄起床头柜上的台灯,在程煜冲过来的瞬间狠狠挥出。
“砰”的一声闷响,台灯底座正中程煜额头。
程煜惨叫一声,捂着血流如注的额头跌坐在地。
“周沐阳!你疯了?!你想要杀人吗?”
程煜尖叫道,声音因疼痛而扭曲,却丝毫没意识到刚才那一下烟灰缸要是周沐阳没躲过去会是什么后果。
这种人卑劣恶心到了令人作呕的地步。
“你也就这点胆量!敢背后使阴招被胆子和我正面碰一下吗??”
周沐阳大步上前,一把揪住程煜的衣领将他提起来,右拳紧握。
就在拳头即将落下的一刻,身后传来一声尖叫:
“住手!”
秦语嫣不知何时已经醒来。
她跌跌撞撞地从床上爬起,猛地撞向周沐阳。
周沐阳猝不及防,被她撞得后退几步,后腰狠狠撞上电视柜的尖角。
一阵剧痛从腰椎直窜上脊背,他疼得倒吸一口冷气,眼前一阵发黑。
等他缓过劲来,看到的景象让他心中一凉。
秦语嫣正蹲在程煜身边,小心翼翼地查看他额头的伤口,声音里满是关切:“程煜,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
程煜虚弱地回答,趁机抓住秦语嫣的手,“语嫣,你终于醒了,我担心死了。”
秦语嫣看见程煜额头上的伤口,怒从心起,转头怒视周沐阳,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周沐阳!你是不是疯了?为什么要下这么重的手?你想杀人吗?”
周沐阳扶着后腰直起身,疼痛让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加冰冷:“秦语嫣,你脑子被酒精泡坏了吗?睁开你的眼睛看看这是哪里!”
“你还担心他?分明就是你被灌醉了,这个畜生玩意带你来酒店准备图谋不轨,你还问我想干什么?”
秦语嫣一愣,这才环顾四周——陌生的酒店房间,凌乱的床铺,地上散落的衣物和破碎的烟灰缸。她的表情逐渐从愤怒变为困惑,最后定格在震惊上。
“这...这是酒店?”
她喃喃自语,低头看了看自己皱巴巴的衣服,又抬头看向程煜:“你不是说要送我回家吗?”
在今晚的招商酒会上秦语嫣感觉到自己喝的有点太多了,连打车都做不到,所以让程煜开车送自己回家。
可现在自己为什么会在酒店?
程煜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语嫣,我是想送你回家的,但你吐了我们一身。”
“我被吐了无所谓啊,但你可是堂堂的清平市招商局副局长。若是被人发现这幅狼狈的模样,肯定会对你的工作和前途造成不可磨灭的影响!”
“我没办法才带你来酒店清理一下......”
他捂着额头,声音更加虚弱,“但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老公,还让你老公误会了...也更没想到你会这样看我...”
秦语嫣的表情开始动摇。
她看看程煜,又看看周沐阳,眼中充满矛盾和困惑。
周沐阳看着她无意识地摩挲左手无名指——这是她动摇时的小动作。
“沐阳...”她转向周沐阳,声音软了几分,“可能真是误...”
周沐阳的心沉了下去。他放下扶着后腰的手,强忍着疼痛站直身体:“秦语嫣,我们结婚三年了。这三年里,我什么时候对你动过手?什么时候骗过你?”
他的声音低沉而克制,“现在,你宁愿准备去相信一个正准备对你图谋不轨的混蛋,也不相信你的丈夫?”
秦语嫣的嘴唇颤抖着,眼中的怒火逐渐被迷茫取代。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似乎在努力拼凑记忆碎片。
程煜见状,立刻抓住机会:“语嫣,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我怎么可能伤害你?”
他艰难地站起身,做出一副忍痛的样子,“周沐阳他误会了,我不怪他。他只是太在乎你了。”
“周沐阳,你给程煜道个歉,这件事就算过去了。”秦语嫣的声音在酒店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她站在程煜身旁,眼神坚定地看着周沐阳。
周沐阳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
他缓缓抬头,目光从秦语嫣的脸移到程煜那张带着虚伪担忧的面孔上,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块烧红的炭。
“你让我...给他道歉?”他一字一顿地问,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
秦语嫣的下巴微微抬起:“是!你因为一个小误会打伤程煜,难道不该道歉吗?”
她的手还搭在程煜的手臂上,“程煜大度,相信只要你诚心道歉,他愿意不计较。”
程煜适时地露出一个宽容的微笑,额头上凝固的血迹让他看起来像个受害者:“语嫣你都开口了,那我肯定要给你这个面子。”
周沐阳突然笑了,那笑声里没有一点温度:“误会?难道我刚才在走廊上,清清楚楚听到程煜让酒店侍者去买药也算是误会?”
程煜的脸色骤变,急忙打断:“那是解酒药!我看语嫣醉得厉害,特意让酒店准备的!”
“是吗?”周沐阳的眼神锐利如刀,“那不如我们现在就叫那个侍者来对质?看看你买的到底是什么药?”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程煜的喉结上下滚动,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与血迹混在一起,显得格外狼狈。
秦语嫣突然大步走到两人中间,面向周沐阳:“够了!”
她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周沐阳,我百分之百相信程煜!你现在立刻道歉,这件事就翻篇,否则——”
“否则什么?”周沐阳平静地打断她,但眼中的光芒已经彻底冷了下来。
秦语嫣深吸一口气:“否则你在我心里最后一点好印象都没有了!”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而残忍地捅进周沐阳的心脏。
他望着秦语嫣因酒精和愤怒而泛红的脸,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秦语嫣!”周沐阳的声音异常平静:“我们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