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以后秦语嫣身体一紧,抬头看他。
周沐阳直接摇头:“我不走台本。合作要写在合同里,不写在舞台上。”
空气凝住了三秒。
梁文昭看懂了,顺势换招:“也好。那就让秘书上台。小秦,你在台下配合就行。”
“……好的。”秦语嫣低声。
签约环节一过,有人又端酒:“周院长,给您敬个。”
“水就行。”周沐阳抬杯,碰一下,放下,“我得留着脑子给病人用。”
这话不软不硬,把所有劝酒的路都堵死了,还挑不出刺。几位领导互相看了看,都在心里点头:这人有分寸。
散席前,梁文昭把人送到电梯口:“今晚就当交个朋友。周院长,哪天有空,我亲自去望山拜访。”
“欢迎。”周沐阳只有一个字:稳。
电梯门合上,秦语嫣站在会务桌后,手背压着桌沿,指节都白了。她看着那扇门闭合,喉咙里发紧,酸得厉害。服务生递纸巾,她摆手,笑了笑,笑没撑住,眼泪掉下来。
后台走廊里冷风一吹,她靠在墙上,低低说了一句:“我真没眼力见……”声音碎得听不清。
转角处,梁文昭收起笑,朝旁边低声道:“这人,油盐不进。”
随行的人压低声:“那咱还跟?”
“跟。”梁文昭眯了下眼,“跟到他承诺落地。像这种人,一旦认准了道,背书值钱。”
他停了两秒,又道:“至于程煜那边,先按住。别再搞小动作,弄巧成拙。”
“明白。”
酒店外,风有点大。
陈曦站在门口等他,看见周沐阳出来,连忙过去:“怎么样?”
“该说的都说了。”
周沐阳把车钥匙抛给刘航。
“你开,我回院里一趟。”
“行嘞。”刘航把车启了。
车里,陈曦把会务单递给他。
“我让人把对接事项都记了:设备清单、资金到位时间、账目公开条款。”
“好。”周沐阳合上。
“回去就把合同雏形写出来,明早给法务。”
陈曦看他侧脸,心里有种来说不出来得自豪感。
只在心里默默点头:这才叫顶梁柱。
车子过了桥。
陈曦的手机消息响个不停……
工作群、朋友圈、媒体推送,全是“国医妙手”“神医院长”的词。
她翻了几条又收起,开着玩笑:“你现在是公用人物了。”
“少看手机。”周沐阳揉了下眉心,“明天门诊加号,别让病人多等。”
“听你的。”陈曦应着,顿了顿,“今晚那个会,秦语嫣在。”
周沐阳“嗯”了一声,“看见了。”
“她……好像挺难受的。”陈曦试探。
周沐阳靠背上,语气很平:“各走各的路吧。”
“也是。”陈曦把话题收住,没再劝。她知道界限在哪儿,也知道他这个人一旦定了,就不会回头。
车停到医院后楼。两人刚下车,赵可欣“嗖”地从值班室跑出来,头发扎得高高的,脸热得像蒸过。
“周院长!”她举着保温桶,“汤!我特地熬的,黄芪党参,补气不腻。”
说完把桶往他怀里一塞,又往陈曦那边瞄了一眼,小声闷闷:“陈主任也有,我分装了。”
陈曦忍俊不禁:“你就宠他吧。”
赵可欣撇嘴:“你不也宠他。”
两人对视了一秒,都笑了。
周沐阳拎着保温桶,没法,只能拧开喝一口:“味道不错。”
赵可欣立刻得意起来:“那当然,我跟营养科的老师学的。”她救下一个纸袋,“还有红枣桂圆,给你放办公室了。”
“谢谢。”周沐阳把盖子拧好,交给刘航。
“你拿去放保温柜。”
“收到。”刘航笑得跟偷了蜜一样,心里话:这位小祖宗可算把情绪稳定住了。
电梯里,陈曦背着手站他旁边,压着笑意问:“今晚那位女记者,也挺会说话。”
“她是做事的人。”
周沐阳很客观的评价。
“写的稿子不捧不踩,算难得。”
赵可欣在另一侧,耳朵支棱起来,立刻不服:“她再会说话,也没我会熬汤。”
陈曦“噗”地笑出声,揉了揉她的头:“行了小醋坛子。你别看新闻了,越看越气。”
“我不气,我就是……”赵可欣跺了跺脚。“我是怕周院长累到。”
电梯“叮”一声到楼层。三个人走出去,办公室灯还亮着。
门口挂满了锦旗,走廊尽头的玻璃窗映出一排红色。
陈曦忽然停一下,压低声音:“沐阳,我有个不情之请。”
“说。”
“院里要选一个‘急救训练负责人’,我推荐自己。”陈曦迎着他,“不是为了抛头露面。就是——我想跟你一起把这事做扎实。”
周沐阳点头:“你最合适。”
陈曦眼里亮了一下,没多说,掏出本子把明天训练流程写上。
赵可欣在旁边看,吸鼻子:“我也报名。”
“你在急诊当班,本来就是铁军。”陈曦笑,“过两天我给你加考一个‘针刺急救配合’,专门给他当助手。”
“好啊!”赵可欣瞬间把醋收了,满血复活。
夜里十一点多,楼道清静。周沐阳在办公室把“合作三条”的条款写进合同雏形,落笔,抬头,外面两位姑娘一人占了沙发的一端,一个盯着流程表,一个拿着手机做排班。都没出声,但屋里很满,很稳。
这就是他要的——不是虚头巴脑的吹捧,而是可落地的人和事。
……
另一头,天玺酒店后场。
秦语嫣把会务台面收拾干净,领班走过来:“小秦,辛苦了。今晚的主角你认识?”
“……认识。”
“那可真有福气。”领班感叹一句,“这位,不一般。”
人走散了,空场安静下来。秦语嫣把工作牌摘下,手心里攥了半天,忽然笑了笑,自嘲一样:“我当年脑子真坏。”
她走到窗前,城市灯光一片,风从玻璃缝里透进来,凉得刺骨。她把外套裹紧,轻声说:“我真活该。”
她知道自己晚了,也知道他不会回头。可知道归知道,心还是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