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厚重的钢板门被李淼一把推开。
一股混合着浓郁血腥和死寂腐朽的恶臭，如同积攒了数日的尸气，猛地扑面而来。
门外，依旧是那片修罗场。
凝固的黑褐色血污涂满了地面和墙壁，残肢断臂以一种扭曲的姿态散落各处。
几只苍蝇嗡嗡地盘旋在碎肉上，整个一楼大厅安静得像一座巨大的坟墓。
李淼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仿佛对这地狱般的景象和恶心的气味毫无感觉。
他没有立刻走出去，只是微微侧过身，瞥了一眼身后的张雅。
“该你上了。”
他没有用手机打字，而是用那沙哑的声音，直接下达了命令。
张雅的身体下意识地一僵。
她刚刚才从那张柔软的大床上爬起来，身体的酸软和精神的疲惫还未完全消退。
此刻被门外那股尸山血海的气息一冲，胃里顿时一阵翻江倒海。
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她下意识地想要后退，想要躲回那个安全、干净的屋子里。
可当她的目光触及到李淼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时。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她瞬间清醒了过来。
是啊，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妈的，光会暖床可不行啊。’
李淼靠在门框上，双手抱在胸前，心里已经开始了他的碎碎念。
‘老子拼死拼活又是砍怪又是进化，还给你提供五星级的住宿餐饮，总不能养个只会喊666的废物吧？’
‘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遛遛。’
‘让我看看我这笔投资，到底值不值回票价。’
张雅不知道李淼心里那些龌龊又现实的想法，但她能读懂他眼神里的意思。
她咬紧了自己泛白的嘴唇，那股求生的本能和不想再次沦为玩物的倔强，压倒了心底的恐惧。
她强迫自己挺直了腰杆，深吸了一口那令人作呕的空气，一步一步，走出了那道象征着天堂与地狱分界线。
高跟鞋踩在黏腻的血污上，发出啪叽的轻响，在这死寂的大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也就在这时，走廊的拐角处，三道蹒跚的身影晃晃悠悠地转了出来。
那是三只之前被大脑袋丧尸遗漏在角落里的残次品，它们因为过于弱小，甚至没能加入战团。
此刻，它们被张雅这个活生生的人类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所吸引，那空洞的眼眶瞬间转向了她。
“吼！”
饥饿的本能让它们发出了嘶哑的咆哮，迈着僵硬的步伐，朝着张雅扑了过来。
张雅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李淼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好整以暇地抱起双臂，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
嘴角甚至还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玩味笑容。
那架势，完全没有一丁点要出手帮忙的意思，活像一个正在验收产品的黑心监工。
指望不上了！
只能靠自己！
这个念头让张雅彻底断了所有侥幸心理。
恐惧在死亡的威胁和求生的欲望面前，被强行压了下去。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狠厉。
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兔子急了也要咬人的疯狂！
她猛地抬起了自己那只白皙修长的手掌。
“去死！”
伴随着一声带着颤音却异常决绝的娇喝。
一团人头大小橘红色的火球，凭空在她的掌心凝聚成形，然后如同出膛的炮弹一般，爆射而出！
火球在空中划出一道炙热的轨迹，精准无比地砸在了冲在最前面的那只丧尸身上。
轰！
火焰轰然爆开，瞬间将那只丧尸整个吞噬！
“嗷！”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嘶吼仅仅持续了不到一秒，就戛然而止。
那只丧尸在烈焰中变成了一具焦黑冒烟的人形木炭，还保持着前扑的姿势，轰然倒地，摔成了一地碎渣。
强大的威力，让张雅自己都愣了一下。
她呆呆地看着自己那只白皙的手掌，似乎不敢相信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击是自己发出来的。
但随即一股前所未有的自信和力量感，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涌上了她的心头！
原来，我也可以这么强！
“吼！”
剩下的两只丧尸并没有被同伴的惨状吓退，依旧嘶吼着扑来。
这一次，张雅不再有丝毫的犹豫和恐惧。
“哼！”
她冷哼一声，眼中寒光一闪，又是两颗同样大小的火球呼啸而出。
干净利落地分别砸在了另外两只丧尸的脑袋上。
砰！
砰！
两声闷响，两颗脑袋如同被铁锤砸烂的西瓜，瞬间爆开。
红的白的黑的溅了一地。无头的尸体晃悠了两下，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
‘我操！我操操操！’
靠在门框上的李淼，表面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装逼模样，内心深处早已是惊涛骇浪。
激动得快要原地表演一个托马斯回旋了！
‘移动炮台啊！这他妈是个人形自走意大利炮啊！’
‘这能力也太帅了吧，比老子拿着个破砍刀上去肉搏，帅了一万倍不止啊！’
‘这视觉冲击力，杠杠的！’
‘血赚！这波简直是血赚到姥姥家了！’
‘不仅白得了一个盘靓条顺的极品大妞，还附赠一个高输出法师？’
‘妈的，老子这是什么天命主角的运气！’
战斗结束。
三具焦黑的尸体倒在不远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蛋白质烧焦的古怪臭味。
张雅站在原地，脸色有些发白，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显然，连续释放三颗威力如此巨大的火球，对她目前的精神和体力来说，消耗相当不小。
但她的眼睛，却前所未有的明亮。
她转过身看向门口的李淼，那双美丽的眼眸里，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一丝对自己力量的自信，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小狗一般寻求主人认可的期盼。
然而，李淼只是不咸不淡地从鼻子里发出了一个音节。
“嗯。”
说完，他甚至连个赞许的眼神都懒得给，直接转身，朝着通往二楼的楼梯口走去。
那冷淡的反应，像一盆冰水，浇熄了张雅心中刚刚燃起的那点小小的得意。
她心中一紧。
难道在他眼里，自己就只是一个会放火球的工具吗？
不行！
我不能只当一个工具！
张雅的脑子飞速转动，为了证明自己除了战斗之外还有别的价值。
她连忙小跑着跟了上去，主动提议道：“这栋楼这么大，里面肯定还有其他东西！”
“我们上去搜搜看吧，说不定能找到更多有用的物资，或者其他的幸存者。”
李淼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算是默许了。
张雅心中稍安，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顺着布满污迹的楼梯，来到了张雅之前工作的楼层。
当看到走廊墙壁上那块熟悉的华美集团的金属铭牌时，张雅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她仿佛还能看到末日之前，自己穿着精致的OL套装，踩着高跟鞋，和那些勾心斗角的同事们虚伪地打着招呼。
仿佛还能看到那个挺着啤酒肚的油腻组长，用那几乎要滴出油来的眼神，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扫来扫去。
恍如隔世。
这里的一切都还保持着末日降临那一刻的混乱。
文件散落一地，咖啡杯被打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烂的味道。
李淼对这些毫无兴趣，他只是凭借着进化后那异常敏锐的感官，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
整个人像一尊雕塑般定在原地，目光如同一支利箭，死死地锁定在走廊尽头。
那间挂着总裁办公室牌子的，紧紧关闭的红木大门上。
“怎么了？”
张雅被他突然的反应吓了一跳，也紧张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什么也没发现。
李淼没有回答她。
他听到了。
在这一片死寂，除了风声再无他物的楼层里，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一个极其微弱、极其细微，却又无比清晰的声音。
咚……咚……咚……
那是一个人类的心跳声。
李淼的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充满了玩味和恶趣味的笑容。
‘哟呵？’
‘我的地盘里，竟然还藏着一只没被清理掉的小老鼠？’
‘有意思。’
‘正好，让我看看，这只吓破了胆的小老鼠是公的，还是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