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的风，愈发凛冽，卷起地狱的腥臭，灌入每个人的鼻腔。
下方，那伙倒霉的觉醒者在发现自己被捷足先登后，爆发出一阵气急败坏的咒骂。
最终只能像斗败的公鸡，灰溜溜地顺着另一条街道，消失在尸群的缝隙里。
李淼控制的那只瘦小丧尸，悄无声息地混在远处，不远不近地跟着。
一切都按照他编写的剧本，完美上演。
然而柳如烟的俏脸上，却写满了无法掩饰的困惑与不安。
她看着那伙人离去的方向，看着那个依旧懒洋洋靠在天台边缘的男人。
心中那属于商界女王的，评估风险与收益的本能，终于压过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主人，我们已经拿到东西了，为什么还要留下一只，跟着他们？”
话音未落。
唰！
一道冰冷刺骨，带着毫不掩饰警告意味的视线，瞬间从旁边射了过来。
是张雅。
她那张冰山般的俏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但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却燃起了一簇橘红色的火苗。
那火苗微微跳动着，像是在说。
‘闭嘴，你没有资格提问。’
柳如烟的娇躯猛地一僵，呼吸都停滞了。
她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再去看张雅那充满敌意的眼神，心中涌起一阵后怕和更深的屈辱。
“呵呵。”
一声轻笑，从那个男人嘴里发出。
只见李淼缓缓转过身，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饶有兴致地锁定在柳如烟那张苍白失措的俏脸上。
‘我操？’
李淼的内心，一股变态的惊喜感油然而生！
‘居然开始动脑子了？知道问为什么了？’
‘虽然问的问题蠢得跟猪一样，但至少证明，这颗CPU还没彻底烧坏！’
‘不错不错，有培养价值！’
他伸出一根手指，对着柳如烟轻轻摇了摇。
他顿了顿，冰冷的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
“老子缺的，是情报！”
情报？
柳如烟的脑袋里，瞬间一片空白。
‘操！不愧是当总裁的，格局还是小了！’
李淼看着她那副呆滞的模样，内心的吐槽弹幕早已刷满了屏幕。
‘脑子里除了利润率就是风险评估，除了算计就是权衡利弊！’
‘现在是什么时代了？末日啊大姐！’
‘末日里什么最值钱？不是你那身香奈儿，不是黄金，更不是钻石！是情报！是信息差！’
‘谁掌握了情报，谁他妈就是这个操蛋世界里的神！’
他往前走了一步，那股凶悍的压迫感让柳如烟下意识地想后退，却发现自己的双腿早已被恐惧钉在了原地。
李淼用那变得清晰，却依旧冷得像冰的声线。
开始给她上这末日里的第一堂，也是最重要的一堂课。
“我问你，柳总。”
他故意用上了她过去的称呼，那语气里的嘲讽，像针一样扎人。
“这座城市里，除了我们，还剩下多少活人？有多少个幸存者营地？”
“我。”
柳如烟的红唇翕动，一个字都答不上来。
“有多少个像刚才那样的觉醒者小队？他们都觉醒了什么能力？他们的老大是谁？他们的大本营在哪？”
柳如烟的脸色，愈发惨白。
李淼嘴角的笑意更浓，也更残忍了。
“那些会飞的鸟人，到底是什么东西？它们从哪来？有什么弱点？除了它们，还有没有别的变异体？”
“丧尸是怎么进化的？普通丧尸以后会不会有更厉害的？它们的进化规律是什么？”
她彻底懵了。
这些问题，她一个都不知道。她甚至从来没有想过！
“你什么都不知道。”
李淼用最平淡的语气，陈述了这个最残忍的事实。
“我们三个，就像瞎子一样，被扔进了这片黑暗的森林里。”
“如果我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你猜猜，我们能活几天？”
他的声音陡然一沉，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霸道。
“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李淼伸出手指，遥遥指向那伙人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猎人般的冷酷。
“而他们，就是我们在黑暗里的眼睛！是我们的探路石！”
“这！”
李淼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碾压一切的智慧和野蛮。
“才叫资源利用！”
这番话在柳如烟的脑海里轰然炸响！
她那颗精于算计、洞悉人性的强大头脑，在这一刻。
被这番血淋淋的，充满了原始丛林法则的言论，冲击得七零八落！
她懂了。
在这一瞬间，她彻底懂了！
他不是一个被力量冲昏头脑的莽夫！
这是一场生意！
一场用人命和情报作为资本，用整个城市作为棋盘的，最血腥，最残忍的生意！
而他，根本不满足于只当一个幸存者，或者一个强者。
他要做的，是垄断整个市场，吞噬所有竞争对手。
成为制定所有规则的，那个唯一的，站在食物链最顶端的——庄家！
这一刻，柳如烟看向李淼的眼神，彻底变了。
那深入骨髓的恐惧依旧存在。
但在那恐惧的最深处，却无法抑制地，第一次滋生出了一丝敬畏！
‘哼，总算开了点窍。’
李淼将柳如烟脸上那精彩绝伦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极为舒坦和满意。
‘末世前，情报和资源全都被你们这帮资本家垄断，游戏规则都是你们定的，老子这种屁民想出个头，连门都没有！’
‘现在好了，世界重启，规则重写！’
‘不好意思，现在，老子就是最大的规则！’
一旁的张雅，也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看着那个指点江山，用智慧玩弄一切于股掌之间的男人。
那双冰冷的眸子里，崇拜和迷恋的光芒，几乎要溢出来。
她再次看向柳如烟的眼神，已经不再是单纯的警告和敌意。
而是多了一丝怜悯。
一种胜利者，对一个刚刚才搞清楚状况的失败者的怜悯。
就在此时，楼下传来一阵沉重的，摇摇晃晃的脚步声。
他们等待的四只丧尸搬运工，已经抱着几个沉重的军绿色武器箱，成功地走出了高架桥区域。
融入了另一条街的尸群中，正在向着这栋大楼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