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也心领会神的退了出去。
“看来我这是已经被盯上了?树大招风,可是不这么做,这些人便觉得我好欺负——”沈俸雪喃喃着。
她知道这次自己先发制人,有些的树大招风,只是自己不这么做,那就是活生生的被欺负死。
事实也印证了她的猜测,刚刚来到住处,就有婆子使绊子。
如今能做的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翌日清晨,沈俸雪在樱桃的伺候下,打扮的干净利落。
“姑娘,听闻宫中的那位太后慈眉善目的,应该不会太过于难为我们吧?”樱桃一面帮她梳理头发一面小心翼翼的问道。
沈俸雪淡然地看了一眼樱桃,声音平稳:“是龙是蛇,总要去会一会。何况,这世上真正可怕的,从来都不是摆在明面上的刀枪。”
樱桃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为自家小姐这临危不惧的气度折服。
辰时,宁王府的马车准时停在了院外。
沈俸雪出门时,正看到萧景珩一身墨色锦袍,负手立于车前,周身气压低得骇人。
他甚至没有看沈俸雪一眼,径直先上了马车。
沈俸雪毫不在意,提着裙摆,从容登车。
车厢内,气氛凝滞如冰。
萧景珩闭目养神,仿佛身旁坐着的是一团空气。
沈俸雪也乐得清静,掀开一角车帘,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昨日种种,不过是她在宁王府这个修罗场里打响的第一枪。
她很清楚,今天在慈宁宫,还有一场硬仗在等着她。
马车在宫门前停下,自有内侍引着二人前往慈宁宫。
一踏入慈宁宫的正殿,一股暖香扑面而来。
殿内富丽堂皇,太后正端坐于凤座之上,一身暗紫色金丝凤纹宫装,虽已年过半百,但保养得宜,神情威严。
而她的下首,早已坐着一位衣着华贵的女子,正是太后的亲侄女,宁王的侧妃——陈淑珍。
陈淑珍一见到他们,立刻起身,笑意盈盈地迎了上来,亲热地挽住太后的手臂:“姑母您看,王爷和沈妹妹一起来给您请安了。”
萧景珩上前,规规矩矩地行礼:“儿臣给母后请安。”
沈俸雪也跟着福身:“妾身沈俸雪,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太后淡淡地“嗯”了一声,目光如炬,在沈俸雪身上扫过,缓声道:“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沈俸雪依言抬头,神色坦然,不卑不亢。
“倒是个标致的人儿。”太后语气不明,随即看向陈淑珍,“淑珍说你昨儿刚进府,就和王爷闹了不愉快?”
来了。
沈俸雪心中了然,这便是陈淑珍一早等在这里的目的。
不等沈俸雪开口,陈淑珍便抢着说道:“姑母您是不知道,沈妹妹也是心直口快。王爷刚从军营回来,风尘仆仆,她非说王爷身上有杀气,逼着王爷去沐浴更衣才肯拜堂呢。
王爷是何等英雄人物,沈妹妹这般行事,实在是有些……不懂规矩了。”
这番话看似在解释,实则字字诛心,直接给沈俸雪扣上了“不懂规矩”、“顶撞夫君”的帽子。
萧景珩坐在一旁,端起茶盏,慢悠悠地撇着浮沫,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却=带着的玩味与审视。
他倒要看看,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要如何化解眼前的死局。
满殿的宫人都屏住了呼吸,等着看沈俸雪的笑话。
沈俸雪却微微一笑,非但没有惊慌,反而转向太后,真诚地说道:“回太后娘娘,陈姐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她顿了顿,声音清亮而恳切:“王爷乃我大周战神,是定国安邦的柱石。他身上的杀伐之气,是保家卫国的荣耀勋章,妾身敬佩还来不及,又怎会嫌弃?”
“妾身之所以斗胆请王爷沐浴更衣,实则是出于两点考虑。”
“其一,拜见高堂先祖,是为大礼,理应斋戒沐浴,以示虔诚。妾身与王爷同心,自然希望将这份对先祖的敬意做到极致,不敢有丝毫懈怠。”
“其二,”沈俸雪话锋一转,目光落在萧景珩身上,带着一丝旁人看不懂的关切。
“妾身略通医理,知晓杀气过盛会扰乱心神,影响睡眠。王爷为国操劳,本就辛苦,妾身身为枕边人,不能为王爷分忧解难,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心照料他的身体。劝他洗去尘乏,安神歇息,这正是妾身为人妻的本分。”
她说完,再次向太后福身:“若因此让太后娘娘和王爷误会,是妾身思虑不周,请娘娘责罚。”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瞬间将“顶撞”扭转为“孝顺”与“贤惠”,将“不懂规矩”升华成了“深明大义”。
陈淑珍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想反驳却找不到任何由头。
这个沈俸雪是真的不好对付啊。
三言几语,俨然是将方才的困局,化作生机。
陈淑珍自小是在宫中长大的,这后宫之中的争斗,她了如指掌,还未曾见过像是沈俸雪这般聪明之人。
萧景珩撇着茶沫的手指微微一顿,抬眸深深地看了沈俸雪一眼,眸中的玩味散去,添了几分深沉的探究。
这个女人,不仅胆大,心思更是缜密如斯。
太后那双历经风浪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赞许,虽然稍纵即逝,但还是被沈俸雪捕捉到了。
“罢了。”太后终于开口,打破了殿内的寂静,“说到底,也是一番好意。
你们年轻人,夫妻间的事自己商量着办就好。”
她看向陈淑珍,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敲打,“淑珍,你也是王府的侧妃,往后要多和沈氏相互扶持,莫要为这些小事来烦扰哀家。”
“是……是,姑母教训的是。”陈淑珍吃了瘪,只能讪讪应下,看向沈俸雪的眼神里淬满了毒。
沈俸雪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冷意。
看来,这慈宁宫的第一关,算是勉强过去了。
两人拜别太后。
沈俸雪和萧景珩虽并肩而行,却是各怀心事。
“我还有政务要去御书房一趟,你现在御花园等我!”萧景珩语气淡淡。
“你若无事,便在御花园稍作等候,待我处理完公务,再一同回府。”
沈俸雪微微颔首,表示明白,并未多言,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看着萧景珩的身影渐行渐远。
她和樱桃走过抄手游廊,见到不远处的梅林,梅花开的正好。
“姑娘,你看那里有梅花,好好看啊,奴婢去帮姑娘摘几朵最艳最好看的!”樱桃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
沈俸雪抬头,入眼的开的热闹的红梅,确实喜人:“嗯,真好看!”
她伸出手触碰到一朵红梅的花蕊,花蕊上还沾染着晶莹剔透的雪水,冰冰凉凉的,带着一丝寒意。
一颗小小的水珠从花瓣上滑落,滴落在她的手心,瞬间化开,留下清雅的香味。
沈俸雪却像是被烫伤一样,一脸的惊恐状。
樱桃见状有些的好奇的抱着几束新摘的潋滟红梅,好奇的歪斜着头:“姑娘,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