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一声,刀锋刺入了稻草堆。
沈俸雪只觉得脸颊一凉,一缕发丝飘落。她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没什么,只是些稻草。”那个士兵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耐烦。
“仔细点,爷要的人,可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另一个声音提醒道。
“是!”
沈俸雪能感觉到,那把刀又在稻草堆里翻动了几下,然后才慢慢移开。她紧紧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排查的士兵终于离开了。
牛车再次启动,沈俸雪这才敢慢慢地从稻草堆里爬出来。
她的脸色苍白,浑身冷汗。
刚刚那一瞬间,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好在,上天怜悯她,苟活了下来。
萧景珩!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指尖传来一阵刺痛。
还好,只是划破了一点皮。她看着指尖的血迹,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姑娘你事吧?那些当兵的已经走远了!”大叔搀扶着沈俸雪起身。
沈俸雪咬着牙想要站起来,可是刚刚的脚刚接触到地面,一阵如针扎般的钻心疼痛瞬间从脚踝传遍全身。
她倒吸一口凉气,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
好在大叔扶着她,才堪堪没有倒地。
“姑娘,你没事吧?”大叔有些的担心她道:“你的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伤得很重?”
沈俸雪摇了摇头,从头上拔下一根金钗交付到大叔的手中。
大叔看到那根金光闪闪的金簪,吓得连连后退,双手摆动着推诿道:“姑娘,这可使不得啊!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一个种田的怎么能要?我什么也没做,就是举手之劳而已!”
“大叔,您必须收下。”沈俸雪坚持道,“方才若非您用稻草将我藏好,我早已是一具尸体。这不是谢礼,是救命钱。您的恩情,我沈俸雪此生不忘,若有机会,定当登门拜谢。”
说罢,她不再多言,转身一瘸一拐地向着风雪深处走去。
“姑娘,这荒郊野岭的,你要去哪儿啊?”大叔攥着那沉甸甸的金钗,满眼不舍与担忧。
沈俸雪脚步踉跄,却固执地没有回头。
她不敢回头,她怕看见那份淳朴的关切会动摇自己赴死的决心。温情,是此刻的她最承受不起的奢侈品。她已是萧景珩的眼中钉,任何与她沾染上关系的人,都可能被无辜牵连。
雪花愈发大了,很快便将她那单薄的红色身影吞没。
大叔站在原地看了很久,直到再也看不见那抹红色的身影,才叹息着赶着牛车离开。
沈俸雪咬着牙坚持走了一里多路,腿上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
她知道自己必须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更重要的是,她需要找到一个能与萧景珩抗衡的人。
萧子岑!
这个名字在她脑海中闪过。
当今皇上,表面上看起来温文尔雅,实际上却是个深藏不露的主。
前世她嫁给他时,曾经见识过他隐藏在温和面具下的手段。
虽然萧景珩掌握着天下兵马,但萧子岑毕竟是名正言顺的皇帝。
只要能得到他的庇护,至少能保住一条命。
沈俸雪想起萧子岑的习惯。
这个皇帝不喜宫廷的沉闷,经常跑到京郊的别院里吟诗品茶,装作风雅的文人墨客。
那就是她的生路。
她咬了咬牙,掏出随身的短刀。
既然要博取同情,就要做全套。
她闭上眼,将刀锋狠狠划过自己的大腿,布料撕裂,温热的鲜血瞬间渗透了衣衫。
剧痛让她几乎晕厥,但她只是闷哼一声,额上青筋暴起。
紧接着,她又在自己脸上划了几道浅痕,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凄惨狼狈。
做完这一切,沈俸雪深吸一口气,朝着记忆中萧子岑别院的方向走去。
每一步都是煎熬,雪花无情地打在伤口上,冰冷刺骨。但她必须坚持,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半个时辰后,她终于看到了那座精致的别院。
青砖黛瓦,竹影摇曳,确实是个清雅之地。
沈俸雪故意让自己的脚步更加踉跄,甚至在门口摔了一跤。鲜血染红了雪地,她的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如纸。
“救命救命……”
“快来人!门口有人受伤了!”护院的惊呼声响起。
很快,院门大开,一个身着月白锦袍、气质温雅的男子快步走出,正是宋子岑。
他看到雪地里浑身是血的沈俸雪,眉头倏然一紧:“这位姑娘伤势如此严重,快,抬进去!”
“救我……”沈俸雪虚弱地伸出手,精准地抓住了他的衣角,“公子……”
宋子岑立刻俯身,亲自将她扶起,温声道:“莫要说话,先进屋!”
被侍卫小心翼翼地抬进温暖的内室,安置在软榻上,沈俸雪半眯着眼,悄然打量着宋子岑。
他表面关切备至,可那双深邃的眼眸底部,却藏着审视与探究。
她赌对了,这个男人绝非善类。
但此刻,她已是穷途末路,只能将性命押在他身上。
“速传太医!”宋子岑沉声吩咐,随即转身,目光落在沈俸雪身上,“姑娘究竟遭遇了何事,竟会伤重至此?”
沈俸雪眼中瞬间蓄满泪水,声音破碎而无助:“回公子……我与夫君归家途中,不幸遭遇刺客……我一路逃亡,才……才到了这里……”
晶莹的泪珠混着血污滑落,配上那张苍白凄楚的脸,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悯。
“你夫君呢?”宋子岑的声音里带着试探。
他第一眼便认出了她,沈家嫡女,本该入宫为妃,却阴差阳错嫁给了他那位皇兄的沈俸雪。
“我不知……或许……或许他已惨遭不测……”沈俸雪死死攥住他的袖子,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公子,我已走投无路,求您……求您不要赶我走……咳……咳咳!”
她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般。
宋子岑眼中的情绪愈发复杂。
萧景珩会被几个刺客伤到?还会让他新过门的侧妃被追杀至此?
这说辞,漏洞百出。
他不动声色地抽回衣袖,用手背试了试她的额头,语气温和依旧:“你且安心,在此处,无人能伤你。先让太医为你诊治。”
话音刚落,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杂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别院门外。
沈俸雪的心猛地一沉。
宋子岑也听到了动静,眉头微不可查地一蹙。
一名侍卫匆匆入内,看到榻上的沈俸雪,神色一凛,快步走到宋子岑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却足以让沈俸雪听清:
“陛下,宁王殿下……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