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的情绪被彻底点燃,更多的烂菜叶和石子朝着李牧扔去。
“混账!”凉棚内,萧景珩猛地站起,身下的椅子应声碎裂!
他双目赤红,周身的杀气如实质般喷涌而出,额角的青筋一根根暴起,像是即将挣脱束缚的蛟龙。
那双死死攥住的拳头,骨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根根泛白,发出“咯咯”的脆响。
他亲眼看着自己最英勇的将领,像一条狗一样跪在那里,被无知愚民羞辱,被奸佞小人践踏最后的尊严!
每一声叫骂,都像一把刀子,狠狠地剜在他的心上。
“王爷,稍安勿躁!”潮生脸色煞白,死死地拉住他的胳膊,“沈侧妃让我们再等等……王爷切勿不可冲动的行事啊,这么做,只会中了敌人的圈套之中。”
“等?”萧景珩的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纸磨过,他一把甩开潮生,眼中是毁灭一切的疯狂,“要本王等到什么时候?等到李牧被凌辱至死吗!”
监刑台上,张怀德看到这一幕,心中狂喜。
他拿起案上的惊堂木,重重一拍!
“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他将一支红色的令牌用力扔在地上。
刽子手一口烈酒喷在鬼头大刀上,高高地举起了屠刀。
阳光照在刀刃上,反射出刺目的寒光,直直地晃向萧景珩的眼睛。
李牧缓缓地闭上了眼,一行清泪从他沾满污秽的脸颊滑落。
“不——!”
萧景珩再也无法忍受,怒吼一声,提气便要冲向刑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咚——!咚咚——!”
“咚!咚!咚!”
一阵沉重而急促的鼓声,毫无预兆地从远处传来,声音之大,震耳欲聋!
那鼓声仿佛带着一股雷霆万钧之力,瞬间盖过了刑场上所有的喧嚣与叫骂。
正要挥刀的刽子手动作一僵。
准备看好戏的张怀德猛地站了起来。
即将冲出凉棚的萧景珩脚步一顿。
所有嘈杂的百姓,全都愕然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整个刑场,在这一刻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循着声音的方向,齐刷刷地望向了县衙门口。
那,是鸣冤鼓的声音!
“怎么回事?这种时候是何人鸣冤击鼓!”张怀德顿时怒道,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师爷眯着绿豆小眼,谄媚地凑上前去:“就是,属下这就去看看,将那人狠狠地呵斥一顿!”
潮生一眼看清那人,顿时振奋地道:“王爷,击鼓鸣冤的正是沈侧妃!”
“是她?这就是他想的办法?”萧景珩一时间诧异异常,“走,我们去看看情况。”他沉声道。
一众人等顿时都蜂拥到了县衙的正门,人群如潮水般涌动,议论声此起彼伏。
“堂下何等人?为何击鼓鸣冤?”张怀德猛拍惊堂木。
今天的重头戏本是要让激怒萧景珩,谁知道半路杀出来一名女子,这名女子有些眼熟啊,但是一时间张怀德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之前,沈奉雪见张怀德的时候,因为是内宅女子的缘故,她都是用轻纱遮面,举止端庄谨慎,因此除了宁王和侍卫潮生、墨影他们这些贴身之人,其他人并未见到她的真实面孔。
此刻,沈奉雪眼眸清明如水,直视着高坐公堂的张怀德,神色不卑不亢,虽然身形瘦弱,却将腰身挺得笔直,如青竹般坚韧不屈。
师爷见状,拿着鸡毛装令牌:“大胆,狂妇,见到大人为何不跪?”
沈奉雪依旧是昂扬着头,眼神轻蔑:“我只跪清官,贪官污吏一概不跪!天地君亲师,我跪的是正义!”她的声音清脆响亮,传遍了整个公堂。
萧景珩闻言,顿时不可置信地望着女子,他没想到沈俸雪竟真的跑来鸣冤击鼓,当着众人的面,丝毫没有怯场的样子。
这是他没能聊到的。
“混账,来人将这个刁民给轰出去,见到父母官不肯跪,还如此的大言不惭,实在是罪无可赦,”师爷顿时叫嚣起来。
霎时间,几名手持水火棍的衙役面露凶相,逐渐地向她包围过来。
沈俸雪不由地后退数步,谁知碰到一个坚实的胸膛。
她心头一惊,正要回头查看,却听见一道熟悉而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既然这位姑娘击鼓鸣冤,张怀德你身为父母官,为何连听她为何击鼓都不愿意听,还是你心中有鬼?。”萧景珩狠厉地呵斥道。
萧景珩!
沈俸雪瞳孔微缩,身体僵硬地转过身,果然看见那张熟悉的俊脸近在咫尺。
他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的?她竟然毫无察觉!
萧景珩垂眸看着她,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缓缓伸手,轻抚过她的肩膀,像是在保护,又像是在禁锢。
“王爷?!”
张怀德见到萧景珩出现,吓得差点从太师椅上跌下来,脸色瞬间煞白如纸。
“这……王爷千万不要轻信这贱民的话啊?必是妖言惑众!”
“哦?张大人为何如此的紧张啊?这名女子还未说为何的击鼓鸣冤,张大人便已经的如此的慌张,难道说还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萧景珩直接反驳。
张怀德吓得忙不失迭的用袖口擦拭脸上的汗珠:“这……下官自是问心无愧,只是这女子出现的古怪,下官也是为了王爷的安危所着想,不入先将此女子收监,慢慢的审问也不难。”
“不用,小女子,你尽管说你的冤情,本王在此坐镇,没有人敢伤你分毫。”萧景珩摆摆手,侍卫们便已经搬来一张凳子,他潇洒的落座,微微抬起下巴,仿佛在说,有他的撑腰,谁都别想动沈俸雪。
张怀德,气的暗自的要牙,却又无可奈何。
沈俸雪见到男人为她撑腰,心中方才的不安,稍微也抚平了些许:“诸位我是为李牧大人鸣冤的!”
众人闻言顿时议论纷纷。
张怀德更是脸上自己黑如锅底,他就知道此女子出现的突然,必然不简单。
只是没想到,此女子竟然是冲着李牧来的。
他清了清嗓子:“小女子,你可知,李牧贪了官盐,认证物资俱在,这些已经是板上钉钉子的事,本官念在,你年幼无知姑且此番不与你计较,否则这件事,不是你一个小姑娘能承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