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陈家议事厅。
天光未亮,厅内却已坐满了人。
沉重的红木长桌两侧,是陈家所有的族老和核心族人,每一张面孔上都刻着如出一辙的凝重与迷茫。空气沉闷得像是凝固的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
所有人的视线,都有意无意地汇聚在主位那个空着的太师椅上。
他们在等。
等那个一夜之间坐上族长之位,又夸下海口说为家族找到了出路的年轻人。
“吱呀——”
厚重的木门被推开,一道身影逆着光,踏入了这片压抑的空间。
陈长生来了。
他步伐不疾不徐,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踩在众人心跳的间隙,无声地宣告着自己的到来。
议事厅内原本压抑着的细碎议论,瞬间被掐断。
“长生,你昨日说已经为家族找到了新的出路,可否说来听听?”
三叔公干咳一声,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枯瘦的手指敲击着桌面,发出的“笃笃”声在死寂的厅堂里格外刺耳。
他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质疑。
“我丑话说在前面,你要是想拿我们这些老骨头的棺材本去瞎折腾,我第一个不答应!”
这话像一颗石子投入死水,立刻激起了一圈涟漪。
“是啊,长生,现在家族账上已经没钱了,库房都空了,经不起任何风险了。”
“你还年轻,不知道柴米油盐贵。这可不是儿戏,关系到全族几百口人的生计!”
一道道质问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潮水一样拍打在陈长生身上。
面对这几乎要将人吞没的声浪,陈长生显得异常平静。
他没有急于辩解,甚至没有去看那些情绪激动的老人。他走到桌边,提起那把紫砂茶壶,手腕一转,一道滚烫的茶水便精准地注入了三叔公面前的空杯中。
茶水的热气袅袅升起,模糊了他平静的面容。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从容不迫。
这股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度,让议事厅内嘈杂的声音,竟鬼使神差地渐渐小了下去。
所有人都看着他,看着他有条不紊地为自己也倒上一杯茶,然后才缓缓落座。
陈长生放下茶壶,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他的目光终于抬起,平静地扫过那一张张或质疑、或担忧的脸,最终,落在了发难的三叔公身上。
更准确地说,是落在了他腰间挂着的那块龙纹玉佩上。
那块玉佩,通体温润,雕工古朴,是三叔公从不离身的宝贝。
“三叔公。”
陈长生缓缓开口,声音清朗,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您这块玉佩,是三年前在潘家园花了大价钱淘来的吧?”
三叔公一愣,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腰间的玉佩,眉宇间闪过一丝警惕,但还是点了点头。
“没错,是汉八刀的工,玉质也是上好的和田籽料,怎么了?”
这块玉佩是他此生最得意的藏品,完美无瑕,不知引来多少行家的羡慕。提起它,三叔公的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傲然。
陈长生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继续说道:“当年您得到它时,卖家说这是从一个家道中落的八旗子弟手里收来的。您欣喜若狂,觉得捡了个天大的漏,当晚还特意摆了一桌,多喝了两杯。”
这些陈年旧事被他一字不差地道出,三叔公脸上的得意更甚。
“你小子记性倒是不错。”
然而,陈长生的话锋陡然一转,平淡的语气里多了一丝意味深长。
“只可惜,玉是好玉,工也是好工,但它并非完美无瑕。”
“在这龙眼之下三毫米处,有一道细如发丝的内部裂痕。这道裂痕,在寻常光线下,即便是用放大镜也难以察觉。它,才是当年那位八旗子弟忍痛出手此玉的真正原因。”
什么?!
这两个字仿佛一道惊雷,在三叔公的脑海里轰然炸响!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你……你胡说八道!”
他一把将玉佩从腰间扯下,那宝贝的丝绦都险些被他拽断。他将玉佩举到眼前,翻来覆去地看,又迎着从窗棂透进来的光,瞪大了眼睛,眼球上布满了血丝。
可无论他怎么看,那块玉佩依旧温润光洁,完美得找不出一丝瑕P疵。
“我这玉佩完美无瑕!你休要在这里妖言惑众!”
他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因激动而变得尖利,整个人都有些气急败坏。
周围的族老们也再次骚动起来,窃窃私语。
“长生这孩子,是不是魔怔了?”
“是啊,三哥这块玉我看了不知多少遍,哪有什么裂痕。”
“看来还是太年轻,想不出办法,就只能用这种玄乎的手段来故弄玄虚了。”
陈长生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
他甚至没有再看三叔公一眼,只是平静地补充了一句。
“您可以去城西的‘聚宝楼’,找王师傅用他们吃饭的家伙,那台德国进口的二十倍珠宝镜看看,便知分晓。”
看着陈长生那笃定无比,仿佛已经宣判了最终结果的眼神,三叔公的心脏猛地咯噔一下。
他攥着玉佩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原本百分之百的坚定,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裂缝。
就在此刻,陈长生的目光再次扫过全场。
这一次,他开启了【祖龙黄金瞳】。
一瞬间,他的世界变了。
空气中浮动的尘埃变得清晰可见,桌椅的木质纹理在他眼中分解成无数纤维,而那些端坐在椅子上的族老们,在陈长生的视野里,变成了另一种形态。
他看到了。
看到大伯父那枚号称祖传翡翠扳指的内部,充满了树脂胶合的痕迹。
看到四叔公挂在脖子上的金链子,只是表面镀了一层薄金,内里是价值低廉的铜合金。
他甚至能看到,每个人身上那或强或弱、或明或暗的气运流转。有人气运亨通,头顶有微光盘旋;有人却暮气沉沉,一丝若有若无的黑气缠绕在眉宇之间。
在场的每一个人,他们身上佩戴的饰品,口袋里揣着的物件,其材质、来历、优劣、真伪……乃至他们自身的气运与健康状况,都在他眼中无所遁形,再无任何秘密可言。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众人,并未再多言一字。
但这平静的注视,却让所有被他目光扫过的人,都莫名地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
仿佛自己从皮肉到骨髓,从身体到灵魂,都被一双无所不知的眼睛看了个通透。自己心中所有隐秘的念头,所有不为人知的过往,都在这道目光下被彻底剥开,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气中。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凡人,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直面了一尊洞察万物、俯瞰众生的神明。
一个年过六旬的族老,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揣着劣质假药的口袋,额头渗出了冷汗。
另一个平日里最爱吹嘘自己人脉广博的族人,更是控制不住地移开视线,根本不敢与陈长生对视。
恐慌,在无声中蔓延。
议事厅内,落针可闻。
良久,陈长生才缓缓收回了目光,那股让众人如坠冰窟的恐怖感觉,也随之潮水般退去。
他站起身,声音淡然,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断。
“我已为家族找到了新的出路。”
“此事关系重大,需万分保密。三日之后,我会在此地,正式向全族公布。”
“在此之前,还请各位叔公伯伯,给我一点时间,也给陈家……一个机会。”
话音落下,议事厅内一片死寂。
再也没有人敢出声质疑。
那股无形的威压,那份被看穿一切的恐惧,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选择了信服。
当晚,陈长生回到自己那间简陋的屋子,立刻将房门死死反锁。
他盘膝而坐,白日里那份渊渟岳峙的气度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凝重。
他知道,自己今天只是用了一种近乎神棍的方式,暂时镇住了场面。
他为自己争取了宝贵的三天时间。
但三天之后,如果他拿不出真正能让所有人信服的东西,今天建立起的威信就会瞬间崩塌,他将沦为全族的笑柄。
到那时,陈家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他闭上双眼,心神沉入脑海。
“领取系统奖励,开始修炼!”
他要在这三日之内,让自己的实力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有绝对的力量,才是打破一切质疑,推行他那个惊世骇俗计划的唯一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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