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宁秀秀不再理会封老二,而是转过身面向费文瑞家那扇紧闭的远门。
她知道费文瑞和自己分开之后,又上山去了马子窝。
虽然不知道费文瑞的目的是什么,但宁秀秀选择等候他归来。
至于后面的事情……
宁秀秀的心里也没有底,只能够走一步看一步。
天空中,不知何时又飘起了细碎的雪花,落在宁秀秀的头发上、肩膀上……
很快,雪花就积了薄薄的一层。
封老二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宁秀秀的背影,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骂不出来。
封老二清楚地知道,这门亲事是彻底黄了,自己打的如意算盘也是彻底落空了。
周围的村民们炸开了锅,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虽然封老二家算不上殷实,但家里好歹有十多亩的地,算得上是个中农。
在很多人的眼里,封老二愿意让封巨脚迎娶宁秀秀进门,那就已经是宁秀秀最大的福气了。
可现在,宁秀秀放着愿意接纳他的封家不嫁,偏偏要去嫁给费文瑞那个破落户……
这样一个天大的奇闻趣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天牛庙村。
自然而然的,事情也就传到了村东头的费家大院。
彼时的费家正堂里,气氛也是一片凝重。
费右氏端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她的手里捏着一串佛珠,指尖却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新媳妇宁酥酥正坐在下首,手里捧着一杯热茶,小脸被热气熏得红扑扑的。
她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大眼睛里满是懵懂和茫然。
她到现在还没完全搞清楚状况,只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地就嫁给了姐姐的未婚夫。
费文碘则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穿着大红的喜服,脸色却比纸还白。
他呆呆地坐着,嘴里反复念叨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酥酥……秀秀呢?俺的秀秀呢?”
费右氏看着院中暴怒的费文碘,嘴唇动了动,低声劝道:“文碘……这事……这事也是权宜之计……”
“权宜之计?”费文碘猛地转过身,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嫂子,“嫂子!秀秀被土匪绑了,你们不思救人,反倒用酥酥来顶替,这是什么道理?你们把秀秀当什么了?把我费文碘又当什么了?!”
“这……谁知道宁学详会把宁酥酥给送过来?”费右氏轻叹了一口气,故作无奈地说道,“既然酥酥已经进门了,那她就是我们费家的媳妇儿了,你们……以后好好过日子。”
费文碘本想着好好跟费右氏掰扯掰扯,把宁酥酥送回到宁家。
可谁曾想,一个下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大……大奶奶,不好了!村西头那边传话过来,说……说宁家大小姐从马子窝回来了,现在正……正站在费文瑞家门口,说……非他不嫁!”
下人带回来的消息,无异于是火上浇油。
费文碘的身体晃了晃,他踉跄着后退两步,靠在了廊柱上,脸上血色尽褪。
“她……她说什么?”费文碘喃喃自语,完全就不敢相信自己都听到了什么,“费文瑞?”
费文碘与费文瑞是一根同源的本家,只不过费文瑞那一脉从他太爷爷那一辈就开始落魄。
这一代代传下来,就只给费文瑞留下了三亩地和一个破败的茅草屋。
再加上,费文瑞的父母早早离世,他的日子也是日渐破败。
费文碘怎么都没有想过,自己好端端的婚事会发生如此离奇的事情。
先是宁秀秀被马子给劫走了,然后就是宁酥酥替姐出嫁,再到现在宁秀秀非宁文瑞不嫁……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
费右氏气得浑身发抖,她指着门外,声音尖利地唾骂道:“不知廉耻,伤风败俗!俺本还寻思着秀秀是个可怜人,想着法子去补偿她。”
“她一个被土匪掳走过的人,还有什么脸面说嫁人?嫁就嫁了,还死皮赖脸地嫁给文瑞那个旁支……这不是存心让我们费家好看吗?”
费右氏本是个性情温和的人,若不是真的动怒了,也不会说出如此严厉的话。
昨天宁秀秀被土匪给掳走的时候,费右氏也是带着五百块大洋去了宁家,想要尽快把宁秀秀给救回来。
可奈何宁学详那个老抠门死活也不愿意卖地救人,费右氏也只好放弃救援。
费右氏本想着,宁酥酥已经替嫁成功,这门亲事就算是成了。
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宁秀秀竟然会闹这么一出。
放眼整个天牛庙村,谁不知道费文瑞是费家的旁支。
此刻,在费右氏的眼里……
宁秀秀完全就是嫁给费文碘不成,退而求其次地选择费文瑞,反正就是死皮赖脸地要进费家的大门。
“不行!俺得去看看,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备车!把……把宁二小姐给俺送回宁家去,俺要去把秀秀找回来!”
“你给俺站住!”费右氏厉声喝道。
费文碘却像是没听到嫂子的话,他猛地推开面前的下人,抬脚就要往外冲。
见此情况,费右氏快步上前,死死地拦在费文碘面前。
“你去?你现在去算怎么回事?是去抢亲还是去理论?全村人可都看着呢!她宁秀秀自己不要脸,非得站在别的男人家门口,你还要上赶着去丢这个人吗?!你想让全村人怎么看我们,怎么看我们费家?!”
费右氏说完,没有再顾及费文碘的意思,直接转头对着旁边的下人吩咐道。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少爷给我拉回屋里去!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准让他出来。”
在费右氏的主导之下,几个下人赶紧上前,将拼命挣扎的费文碘往屋里拖去。
费右氏看着费文碘安生回到了屋子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她一想到宁秀秀还在费文瑞的家门口等着,就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费右氏扶着额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真是作孽啊……还好……还好我们跟文瑞那家子只是沾了点远亲,平时没什么来往、不然……这往后的日子,可真没法过了。”
说着,费右氏便挥了挥手,继续差事下人:“去!把门给关紧了,别让无关紧要的人来扰了费家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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