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股沉闷到令人窒息的气息迎面撞来。
这气味极其复杂,有木料腐烂的霉味,有泥土深处翻上来的腥气,更有一股子陈年死尸才会散发出的、阴沉的恶臭。
卸岭的汉子们都是在刀口上舔血、坟堆里打滚的亡命徒,却也被这股气息冲得齐齐皱起了眉头。
院内,一个女人悄无声息地站着,仿佛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她就是此地的守馆人,耗子二姑。
她的脸没有一丝活人该有的血色,皮肤紧绷在颧骨上,薄得能看到底下青色的血管。她的视线没有焦点,扫过众人,却又穿透了他们,望向了他们身后无尽的黑暗。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便转身,迈着僵硬的步子在前面引路,安排众人住下。
从始至终,她没发出任何声音,整个人散发出的死气,比这攒馆本身还要浓重。
卸岭众人奔波了一整天,早已是人困马乏,喉咙里干得要冒火。
一个性子最急的壮硕力士,一眼就瞧见了院角那口盛满了水的大缸。
缸里的水在惨白的月光下,清凌凌的,看着就解渴。
“他娘的,可渴死老子了!”
那汉子粗声粗气地嚷着,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别动那水!”
陈玉楼出声喝止,可终究是慢了一步。
那汉子已抄起水瓢,舀了满满一瓢,仰头就“咕咚咕咚”灌了下去,一瓢水下肚,他痛快地抹了抹嘴,浑不在意。
楚风的瞳孔却骤然收缩。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开启了【望气术】。
在他的视野里,整个世界瞬间变了模样。那口水缸之上,再无清澈可言,只有一缕缕比蛛丝更细的灰黑色气流,正从水底扭曲着、挣扎着升腾而起,无声地融入清冽的水中。
那是从地底深处渗透上来的尸煞之气!
这水,根本不是给人喝的,而是用来“养”着某些东西的。
喝了水的力士起初还毫无反应,甚至嘲笑了同伴的胆小。
可没过多久,他的脸色就变了。
他先是捂住了肚子,额头上瞬间沁出豆大的冷汗,仿佛五脏六腑都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疯狂绞动。
“哎哟……我的肚子……”
他痛苦地弯下了腰,发出的哀嚎声都不再是人声,更像是被踩了脖子的野狗。
众人急忙围了上去。
借着火光,离他最近的一个汉子骇然发现,那力士裸露在外的双手,正发生着恐怖绝伦的变化!
他的指甲根部,那半月形的白色区域,最先被一种诡异的青黑色所浸染。
那黑色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迅速蔓延,吞噬了整个甲面。
紧接着,指甲的尖端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前延伸、变厚,发出“咔咔”的轻微脆响,不过眨眼的功夫,就长出了一寸多长,变得又黑又硬,弯曲如钩!
“不好!”
楚风心头剧震。
原著的剧情里,根本没有这一段!
是自己的到来,这只小小的蝴蝶,彻底扇乱了这个真实世界的命运轨迹。
【警告!检测到尸变前兆,目标已被地底阴煞之气侵蚀,即将彻底转化为无意识的行尸!】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炸响。
楚风刚要上前,那边的异变已经攀升至顶点!
那名力士的哀嚎声戛然而止。
死寂。
这突如其来的死寂,比任何惨叫都更让人头皮发麻。
他缓缓地,一寸一寸地抬起了头。
那张脸已经彻底扭曲,皮肤下仿佛有无数条虫子在蠕动,一双眼睛里再无半分人性,只剩下被血丝彻底充满的、野兽般的赤红。
他的喉咙深处,挤压出沉闷的“嗬嗬”声,那是风箱破裂的声音。
他似乎感觉不到任何痛苦了。
他双腿猛地一蹬,脚下的青石板寸寸龟裂,整个人化作一道迅猛的黑影,无视了所有前来搀扶的同伴,径直扑向了人群中阳气最盛的罗老歪!
这一扑,快得超出了所有人的反应极限!
“罗帅小心!”
陈玉楼目眦欲裂,可他与罗老歪之间还隔着数人,根本来不及救援!
罗老歪本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双腿发软,眼睁睁看着那双黑色的利爪朝着自己的面门抓来。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了全场。
千钧一发。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攒馆之外,夜幕深处,陡然响起了一声鸡鸣!
“喔——!!!”
这一声啼鸣,高亢、清越、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神圣与威严!
它不像凡间的鸡鸣,反而带着凤啼龙吟般的穿透力,声音形成的实质性冲击,瞬间贯穿了整个院落。
那股沉重、阴冷的腐朽气息,在这声啼鸣之下,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被瞬间涤荡一空!
那正扑向罗老歪的尸变力士,整个身体在半空中被这声鸡鸣狠狠一震,前扑的姿态硬生生凝固了。
他那张扭曲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表情。
那是一种源于灵魂最深处的,对天敌的、无法抗拒的恐惧!
陈玉楼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爆发出狂喜之色,脱口而出:
“是鹧鸪哨兄弟的怒晴鸡!”
话音未落。
门帘一掀,三道人影已立在院中,快得没人看清他们是如何进来的。
为首的那个青年,眼神锐利,气质沉凝,身形挺拔如松。
正是搬山道人,鹧鸪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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