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我！”林沐雪没好气地冲李齐低喝了一句，声音还有点虚弱。
“大姐，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用这种语气来感谢我？”李齐揉了揉胸口。
林沐雪没接他这茬，扶着门框，目光紧紧锁在李齐身上，“你怎么知道我被关在地下室？”
这是她醒来后最想不通的事。
当时她完全昏迷，地下室入口又被压模机死死盖住，这家伙凭什么就敢断定她在下面？
“直觉呗，跟你说了啊！我这人，直觉贼准。”
李齐把手里那个破旧笔记本往旁边旧木箱上一放，语气有些散漫的回答。
“放屁！”林沐雪显然不信，眉头拧得更紧，“说人话！别拿这套糊弄我！”
“行吧，既然你这么诚心的问我，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李齐嘿嘿一笑，也不再卖关子，指了指洞口方向，又环视了一下这个阴森的地下室。
“仓库里的味道不对。”
“味道？”林沐雪一愣。
李齐点点头，“整个仓库都弥漫着刺鼻的化学药剂味。”
“尤其，其中有一股特别冲，我没猜错的话，约莫是氨水混着某种有机溶剂味。”
“我在上面闻到的，和这里的味道一模一样。”李齐吸了吸鼻子，反问她:“这说明什么？”
“真正的源头在地下，上面只是扩散出去的气味。”林沐雪思索片刻，回道。
“聪明！而那么重的味，肯定有挥发源，通风口或者……入口。”
说着，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角落那台巨大的搅拌机。
“还有，当时你们发现的那个第二具尸体，那水泥灌得也太潦草了，边缘还在滴浆。”
“凶手如此赶时间，说明他当时正忙着处理更要紧的事……”
“比如，闯进来的警察？”
林沐雪眼神变了，不再是单纯的怀疑，而是带着一丝震惊。
李齐没看她表情，自顾自走到那排骇人的人形模具前，用脚踢了踢其中一个灌满水泥的模具。
“你当时在仓库里被偷袭，是不是碰到过一种粘稠的、深褐色的油污？”
林沐雪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后脑勺包扎的纱布附近，那里的警服领口确实蹭上了一小块深褐色污渍，很不起眼。
她当时头晕眼花，根本没注意。
李齐又指了指林沐雪领口上的油污，说道：“这种老机器渗出来的混合油污，混在化学味里一般人闻不出来，但我对这玩意儿熟，毕竟我也在工厂里上过班。”
“我当时在上面闻到你身上这种油污味儿，再加上那洞口边缘留下的痕迹。”
“线索凑一块，不就很容易推出来。”
林沐雪拧着眉，没说话。
这家伙的分析，简直细致入微到了变态的地步。
每一个点微不足道的细节，但被他串联起来，就成了指向明确的路标。
这不是“直觉”，是可怕的洞察力和逻辑思维能力！
他……说不定真能帮上大忙。
想到这，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终于开口了：
“我是查到永固建材厂来的，你之前在现场分析，说凶手移尸用的不是普通车辆，很可能是小型货车或者工程车，而且死者身份可能和建筑化工有关。”
“我排查了全市48小时内进出过锈水沟周边区域的所有小型货车和工程车辆记录，同时交叉对比建筑、化工行业近期失踪或失联人员。”
林沐雪扶着旁边的旧操作台，缓缓坐了下来：“其中有一辆属于永固建材厂的小型工程车，在案发时间段异常地出现在锈水沟附近，司机信息也对不上。”
“这辆车的最终登记地址，便是这片废弃厂区，我觉得嫌疑很大，便想着先过来查查。”
她眼中闪过一丝懊恼和寒意：“可仓库里的光线太暗了，还堆满了杂物，就在我打算检查那台压模机时，”
“脑后突然一疼，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行，明白了。”李齐直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林队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过现在嘛……”
他将笔记本交到林沐雪手上。
林沐雪将笔记本翻开，里面的内容看得人头皮发麻。
她直接翻到了后面夹照片的地方。
那是几张证件照和生活照。
其中三张，都被用一种暗红色的记号笔粗暴地打了个叉！
那颜色干涸后发黑，像凝固的血。
这几张照片里，就包括被封在石墩子里的那个死者。
但她的目光死死定在最后一张照片上。
这张照片没打叉，是一个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女人，面容姣好，眉目之间透着一股成熟的妩媚。
她穿着简洁的工装制服，胸前的徽章能看出是市规划设计院的标记。
照片旁边潦草地写着名字：陈慧。
备注栏简短的几个字：世纪港湾，桥梁主设，工程师，完美结构！
“陈慧…世纪港湾工程……”
林沐雪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陈慧是市里最年轻有为的桥梁专家之一！
她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必须立刻召开紧急会议！”
林沐雪当机立断，转身就想往外走。
笔记本是核心证物，得让所有专家立刻彻查里面每一个细节！
可李齐猛地挡在了她前面。
“林队！等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