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宗祠里，空气冷得像冻成了冰坨子。
林家的祖宗牌位一层层摞着，黑压压的，像无数双死人眼睛盯着下面。周围静得可怕，只有火把噼啪燃烧，偶尔炸出点火星子。
林霄孤零零站在中间，穿着破麻衣，嘴角带着青紫，额头肿着包，像条被围剿的野狗。但他的腰杆，挺得比牌位还直。
林昊站在他爹林震海旁边——林震海是二房管事，眼神跟毒蛇似的死盯着林霄，脸上的得意藏都藏不住。
“孽障！跪下！”主位上，林家威严的大长老头发白得像狮子鬃毛，猛地一拍桌子，檀木桌子都跟着哆嗦，“说！谁教你偷东西的？赃物呢！交出来！”
赃物？林霄心里冷笑，哪来的赃物，不过是借口！林昊这条疯狗闻着味儿了，就是想撕了他抢宝贝！
昨晚那场架，那粒灵石太惹眼，最后关头他硬是把石头炼的灵力晶石塞进嘴里，含在舌头底下吞了，才没被林昊抢走，可也耗尽了力气，被打成内伤，让林昊抓了空子。
现在倒好，空口白牙就想栽赃！
“我没偷。”林霄开口，声音不大，沙哑却像块铁，砸在地上邦邦硬，三个字顶了回去。
“放屁！”林昊炸了，指着林霄鼻子，唾沫星子乱飞，“大家看见了吗？他昨晚那妖法，石头变灵石！肯定是用偷的家族灵石变的！不然哪来的？你家穷得耗子都饿死，能变出来？”
他转向大长老，恶狠狠补刀：“长老，我亲眼所见，这小子绝对偷学了禁术！那变灵石的邪术肯定消耗巨大，不然他一个废柴哪有力气抗我们？必须搜魂！扒开他脑袋看看藏着什么脏东西！”
搜魂？！
祠堂里嗡的一声，几个旁支长老脸色都变了。这招又冷又残忍，是废人绝户的狠招，对付敌人用的！林昊这是要林霄生不如死，彻底灭口！
高台上，林霄的亲爹林震天双手攥得死紧，骨节发白，低着头看不清脸，身子却绷得像要断的弓。
大长老眼皮低垂，浑浊的老眼扫过林霄，又扫过像疯狗似的林昊，最后停在低头不语的林震天身上，一丝冷酷闪过：“震天，你怎么说？”
林震天猛地一震，缓缓抬头，那张总发黑的脸上肌肉抽搐，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带着铁锈味：“林霄……跪下！认罪……按家规处置……”每个字都像在剐他的肉。
认罪？处置？搜魂？死？！
林霄心脏猛地一抽，像被亲爹捅了一刀，冰冷刺骨。他死死盯着林震天那张写满“放弃”的脸——这就是他老子？懦夫！废物！
一股悲凉混着火山喷发般的暴怒冲上头顶，烧光了所有犹豫。去他妈的认罪！都想让他死？那就看看谁先死！
“放屁！”林霄猛地咆哮，祠堂里的回音炸开，震得火苗狂舞。他一步踏前，不再看林震天，只死死盯住大长老和林昊。
“诬陷栽赃谁不会？林昊说石头变灵石？好啊！”
他猛地从怀里掏出块东西，高高举起。
火光下，那是块锈迹斑斑、坑坑洼洼的破烂铁片，菜刀都切不动的垃圾，他举着给所有人看：“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了，这是什么？！”
众人一愣，林昊也傻眼了。
林霄动作不停，右手捏着破铁片，在自己左边断袖口露出的胳膊上狠狠一蹭。
嗤啦！
血珠瞬间从伤口渗出，染红了生锈的破铁片。
“废物林霄，生路断绝，爹不认，家不容，连条狗都不如！”林霄声音嘶哑，像受伤的狼嚎，字字染血，“今日求祖宗开眼，赐场公道，看看我这废柴能不能——把烂铁炼成宝！”
话音未落，他染血的手死死攥住破铁片，猛地往自己心脏位置狠狠一按！
嗡！
祠堂里，一股说不出的玄奥波动陡然从林霄胸口炸开，虽无形却沉重威严，带着撕裂一切伪装的霸道，狠狠撞进每个人心神，连那些冰冷的祖宗牌位似乎都颤了一下！
所有人瞳孔骤缩，心头猛跳，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林霄的胸口，一团极其微弱、几乎看不见的混沌色光晕猛地一闪，瞬间消失。
他摊开手，掌心那染血的破烂铁片——没了！
噗通！噗通！
心跳声在死寂的祠堂里异常清晰，林昊眼珠子瞪得要裂开，大长老的胡须无风自动，林震天猛地抬头，眼神惊骇，不敢相信！
咔…咔咔…
微不可察的打铁声仿佛直接在所有人耳边炸响。
一息，仅仅一息！
林霄的手心，那块破烂铁片重新出现！
嘶——！
这一次，是整齐划一、无法抑制的倒抽冷气，如同风吹过整片密林！
原本锈迹斑斑的破铁片，现在通体乌黑暗沉，表面光滑如镜，透着一股厚重内敛的可怕锋芒！
更恐怖的是，铁片边缘有极其细微的锯齿状波纹，如同传说中的百叠锻打钢纹！一丝丝极其微弱却锐利逼人的金铁寒气无声扩散开来！
这……这他妈是从废料堆里捡的生铁？这分明是被神匠千锤百炼才能诞生一丝的千炼精铁！不，是传说中的百叠寒铁？！指甲盖大小，价值就顶得上林家一年铁器买卖！
“是…是真的…真…炼了…”一个旁系长老老眼昏花，指着林霄手心，手指抖得像筛糠，说话都不利索了，这辈子没见过这种“妖法”！
“妖法！妖术！”林昊脸彻底白了，白得像祠堂挂的孝布，疯狗似的指着林霄，“杀了他！大长老！快杀了这妖孽！”他怕了，真的怕了，这东西越邪门，他越想抢，却又毛骨悚然！
大长老没理林昊，那张满是褶子的脸上第一次出现剧烈波动，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林霄手心那点乌光，精芒暴涨，贪婪得无法掩饰，如同饿狼看见鲜血淋漓的肥肉！
林家世代锻造，他能不认识这是什么？百叠寒铁，一丝就能让林家兵器坊翻身，铸出名器，价值无量！
林霄看着这一张张贪婪、震惊、恐惧、狂喜、算计的脸，心如寒冰，只有滔天的恨火在烧。他猛地上前一步，逼近林昊，声音压得极低，像毒蛇吐信：“林昊，看见了吗？废柴也能炼铁成金！你想要？来拿啊！”
他猛地抬手，把那块散发着无形锐气的寒铁狠狠拍在林昊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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