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李四挺着胸膛,满面红光地回来了。
“四儿,快说说,里面到底咋回事?”
“是啊是啊,那大师到底怎么算的?”
一群人立刻将他围住,七嘴八舌地追问。
李四故意卖起了关子,“天机,不可泄露!”
这可把周围的街坊邻居急得抓耳挠腮,团团乱转。
周明看着这一幕,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笑了笑。
他不再理会外界的喧嚣,从兜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黄纸,用手指蘸了点清水,开始在粗糙的木板上低头练习画符。
这具凡胎肉体,实在太过孱弱,想要恢复前世万分之一的法力,都必须勤加修炼,不可有丝毫懈怠。
一个喧闹的上午,就这么一晃而过。
临近中午,一辆自行车停在了卦摊前。
崔丫头和她的父母,还有黄月,一起走了过来。
崔丫头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她走到周明面前,看着那张年轻却仿佛能洞悉一切的脸,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下一秒,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她双膝一软,“扑通”一声,直直地跪了下去!
她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旁边,她的母亲和黄月见状,也毫不犹豫地跟着跪了下来。
只有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皮肤黝黑的汉子,也就是崔丫头的父亲,还站着。
他从怀里郑重其事地掏出一个崭新的红纸包,双手捧着。
“大……大师!救命的大恩大德,我们全家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
他的声音哽咽,眼眶通红。
“这点心意,您一定要收下!您就是我们家的活菩萨,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啊!”
他这辈子没求过人,此刻却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掏出来。
“大师……您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啊!”
旁边,崔丫头的母亲早已是泪流满面,她扶着女儿的肩膀,对着周明连连点头,泣不成声。
“是啊!要不是您,我们家丫头这辈子就毁了啊!”
“扑通!”
崔建国见周明没接那红纸包,竟也双腿一软,跟着老婆孩子一起,直挺挺地跪在了这冰凉的石板路上!
一个家,三口人,就这么齐刷刷地跪在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面前!
先前还只是伸长脖子看热闹的街坊四邻,过路行人,此刻再也按捺不住,全都“呼啦”一下围了上来!
“我的老天爷!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一家子都跪下了!这小伙子到底干了啥惊天动地的大事?”
“刚才不还说是骗子吗?怎么一转眼就成再生父母了?”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极致的好奇与震撼。
崔母听到周围的议论,也知道这事儿不能说得太明白,女儿家家的名声比天大。
她抹了把眼泪,哽咽着对周围人解释了一句。
“我们家丫头今天命里有大劫,多亏了大师指点,才让她躲了过去!这份恩情,我们家没齿难忘!”
她言辞恳切,却又点到为止,又护住了女儿的清白。
周明看着跪在面前的一家人,心中微微一叹。
他伸出手,一股无形的柔和力道托起了崔建国的手臂。
“使不得,快起来吧。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这钱,我不能收。”
“大师,您不收,就是看不起我们!”崔建国急了,脖子都红了,“您救了我闺女的命,这点钱算什么!您要是不收,我们一家今天就跪死在这儿不起来了!”
看着这朴实汉子眼中的倔强,周明知道再推辞下去也无意义。
他点了点头,收下了红纸包。
见他收下,崔家三口才如蒙大赦,深深鞠了三个躬,这离开了。
“真……真算准了!我的娘欸,这哪是算命的,这是活神仙下凡啊!”
“太神了!刚才我还骂人家是骗子,我真是瞎了眼!”
然而,总有不信邪的。
隔壁卖针头的王婶撇了撇嘴。
“我看啊,八成是托儿!你们瞧他那年纪,嘴上毛都没长齐呢,能有啥真本事?指不定是这家人联合起来演戏呢!”
旁边一个卖瓜子的老大哥立刻就反驳起来。
“王家的,你这话就没见识了!你知道那崔丫头是谁不?她爹妈能拿自己闺女一辈子的名声去给个算命的当托儿?疯了不成?”
另一个知情人也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
“就是!而且你们没听说吗?游戏厅那边,几个警察把门都给封了!我听说啊,那老板一天不开门,少说得亏这个数!”
他比了个五的手势。
“人家老板犯得着亏这么多钱,陪个小年轻演戏?”
几句话下来,有理有据,刚才还觉得王婶说得有道理的人,瞬间倒戈。
王婶被噎得满脸通红,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只能悻悻地摇了摇头闭上了嘴。
可她忽然想到了自己那个在公家厂子里上班的弟弟,最近厂子效益不好,几个月发不出工资,弟媳妇天天在家闹,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弟弟正琢磨着要不要辞了铁饭碗出来干点别的,可又怕一步走错,全家都得喝西北风,正犹豫得吃不下睡不着。
要不让他来算一卦?
王婶眼神闪烁,天人交战了片刻,最后一咬牙,死马当活马医!
她也顾不上摊子了,“哗啦”一声把铺盖卷起来,往门板后面一塞,一溜烟钻进人群,跑没影了。
众人看着她这番操作,都是一愣,随即又把注意力转回到了议论上。
“以后谁还敢说周大师是假的?我第一个跟他急!”
“可不是嘛!等会儿人少了,我也得找大师给我算算我儿子的前程!”
就在这片喧闹中,有人忽然指着周明隔壁的隔壁,那个馄饨摊子,皱起了眉头。
“哎,你们闻见没?什么味儿啊,这么臭?”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汉子捂着嘴从馄饨摊的门帘里冲了出来,跑到路边,“哇”的一声,把刚吃下去的东西全吐了。
“什么破馄饨,一股子死老鼠的馊味儿!差点把老子送走!”
众人好奇地伸长了脖子往那馄饨摊里瞧。
紧接着,门帘一掀,一个光着脑袋,脸色蜡黄的男人走了出来。
正是馄饨摊的老板,人称秃头。
他看了一眼路边呕吐的客人,脸上没有半点歉意,“哐当”一声就把两扇门板给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