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柔声问:“想不想喝?爸爸也给你泡一碗。”
可可用力地摇了摇头。
“不喝,这个可贵了,要留给妹妹喝。”
“给你喝,就不贵。”周明心里又疼又暖。
他喂完小女儿,将她哄睡放回摇篮,转身就拿了个碗,给可可也冲了一碗热乎乎的奶粉。
浓郁的奶香飘散开来,可可捧着温热的碗,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小口。
“真好喝……比糖水还好喝!”
周明坐在她身边,眼神里满是宠溺。
第二天一早,王翠花做好早饭,就看见周可可穿戴得整整齐齐,连头发都梳得一丝不苟,正乖巧地坐在小板凳上。
她有些不解地看向周明。
“老三,出摊就出摊,带个孩子算怎么回事?”
“娘,以前忽略了孩子,”周明将一个布包挎在肩上。“以后我带孩子出门,让她们也见见世面。”
“胡闹!”炕上抽烟的周老汉把烟杆一顿。
“没事,我会看好她的。”周明牵起可可的小手,看到桌上那颗被红布包着的栗子,笑了笑。“娘,那栗子早点吃了,放久了就不好吃了。”
王翠花宝贝似的把栗子揣进兜里。
“那可不行!这是小仙儿赐的福果,得供着!”
周明无奈,领着可可出了门。
刚到村口,就遇上王德。
王德一愣,瞧见周明身边牵着的可可,有些诧异。
“明子,今儿不去市里了?”
“去啊,带孩子一起去。”周明笑着解释。
“带孩子?”王德更不解了,“你这是……”
可可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地往周明身后躲了躲。
周明把女儿拉到身前。
“小孩子家家的,不用想那么多,每天开开心心的,再学几个字,比啥都强。”
王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对了明子,大寿的事?”
“二姐说的?”
“可不是嘛!”王德点头。“她说你现在出息了,在城里挣大钱了。不过这钱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全出,咱们肯定得平摊。”
王德本以为周明会推脱。
没想到周明干脆利落地应了下来。
“行。”
这下轮到王德愣住了。
自从上次被周明从邪乎事里救回来,王德对这个堂弟就亲近了许多。
他跟在周明身边,絮絮叨叨地聊着村里的各种闲话,谁家娶了媳妇,谁家又添了小子。
周明一路听着,偶尔应和两句。
下了山,还没到摆摊的老地方,就见赵东来那辆车已经停在路边。
他正靠着车门抽烟,看到周明立刻把烟一掐。
“大师!您可算来了!”
“东来,这是我堂哥,王德。”周明给两人介绍。
赵东来露出一口白牙:“哥你好!我是大师的司机兼助理,赵东来!”
王德顿时惊了。
“明子,这车这人…是……”
周明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板手底下的人,现在跟着我做事。”
“跟着你做事?”王德倒吸一口凉气。
“可可,快,喊叔叔。”周明轻轻推了推女儿。
周可可怯生生地从周明身后探出小脑袋,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赵东来。
“叔叔好。”
“哎哟!这闺女真俊!”赵东来脸上笑开了花。“瞧这大眼睛,水灵灵的,跟大师您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可可被夸得小脸通红,又害羞地躲回了爸爸身后。
周明抱着可可,在赵东来的护送下上了车。
王德站在原地,看着车卷起一阵尘土远去,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堂弟,是真的脱胎换骨!
他正感慨着,耳朵里就飘来几句酸溜溜的闲话。
“啧啧,瞧见没?老婆尸骨未寒,这就带着孩子出门风光了。”
“可不是嘛!听说是在城里傍上哪个有钱的富婆了,不然哪来的小汽车接送?就他那样的,正经人家谁看得上!”
王德猛地转过身。
“你们在这胡咧咧啥呢!嘴巴干净点!”
那胖妇人被他一吼,非但不怕,反而把粗壮的腰一叉,吊起眉梢。
“你吼什么?我们说错了吗?他周明以前是个什么货色,全村谁不知道?刚死了老婆就搭上有钱人,这不是事实?”
王德气得脸都涨红了,“那车是城里大老板派给他使的!明子现在有真本事,人家老板器重他!你们懂个啥!”
胖妇人阴阳怪气地笑起来,“他有啥本事?偷鸡摸狗还是打架斗殴的本事?”
“就是,你可别被骗了。”
“周明那小子要是能出息,母猪都能上树了!”
王德气得浑身发抖。
“好!你们就长着这张破嘴嚼舌根吧!以后家里要是撞见什么邪乎事,可别哭着喊着去求他!到时候看谁丢人!”
“求他?我们求阎王爷都不会求他个二流子!”
“就是!他算个什么东西!”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唾沫星子横飞。
王德看着这群愚昧无知的人,只觉得胸口堵得慌,他扭头就走,再不愿跟这帮人一般见识。
一路憋着气,王德来到了村西头的老崔家。
老崔家正在盖新房,他今天就是来这儿干活的。
可刚到门口,就发现不对劲。
院子里外围了一圈人,几个泥瓦匠师傅,一个个都蹲在墙根下抽着闷烟,谁也没开工。
“咋回事?都杵在这儿干啥?”王德皱着眉走过去。
老姜把烟屁股往地上一扔,用鞋底碾了碾。
“这活儿,怕是干不成了。”
“干不成?为啥?”
老姜压低了声音。
“是老崔家那未来儿媳妇出事了!”
“出事了?”王德心里一咯噔。
“可不是嘛!听说俩月前还好好的一个大姑娘,突然就病了,吃啥吐啥,浑身没劲。送去县医院、市医院,啥都查不出来。就这两个月,人瘦了快四十斤,现在躺在床上,就剩一把骨头了,跟个骷髅架子似的!”
王德听得汗毛倒竖:“是得了癌?”
“谁知道呢!医生都说没病,邪乎得很!”老姜摇了摇头。“前两天还请了神婆来画符烧水喝,屁用没有!现在老崔家哪还有心思盖房?这工钱,我看年前都不一定能结了。”
“是啊,本来还指着这笔钱给娃买身新衣裳呢。”
“这叫什么事儿啊!白干了?”
王德心里也急得像火烧。
这工程要是停了,这年还怎么过?
他正郁闷着,屋里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
“我的闺女啊!我就这么一个闺女啊!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哭声凄厉,听得人心头发颤。
王德叹了口气,老崔家这也是倒了血霉了。
就在这时,一个大小子气喘吁吁地从村口跑了过来。
“有救了!街上来了个神医!可神了!”
王德心里一动,问道。
“哪个街?”
“就百货大楼前面那条街!”
旁边一个姓张的老师傅吐了口唾沫。
“百货大楼?我前几年去那儿做过工,熟得很。别听他瞎咧咧,真要是神医,那摊子门槛不得被人踏破了?还用得着在街上吆喝?八成又是个骗钱的江湖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