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塔的月光像融化的银，淌过石制的冥想垫，在言予柠膝头积成淡淡的光斑。
她盘腿坐着，左臂的绷带已经换了新的。
却还是能感觉到咒伤残留的钝痛，连带着指尖凝聚的魔力都透着股疲惫的滞涩。
从魔法部潜入时的魔力透支，到禁林禁足时的仓促应战。
这几天的紧绷像根细弦，绕在她的神经上，连闭眼都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
魔杖被她攥在膝间，杖身的山楂木纹理硌着掌心，是奥利凡德当初说“完美契合防御”的那根。
她试着像赫敏教的那样调整呼吸，让魔力顺着指尖缓缓流淌。
可刚碰到【黑魔盾】的边缘，光霭就颤了颤，淡蓝色的屏障上竟浮出几道细碎的纹路，像被风吹皱的湖面。
“怎么会……”
她小声嘀咕，指尖又加了点力，想把纹路抚平，可魔力刚涌过去，屏障反而更淡了些。
脑海里突然闪过魔法部的画面：
当时为了护哈利和预言球，她把优先护盾调得极厚，自己的基础盾却脆得像薄冰；
还有禁林里，斯莱特林玩家偷袭时，她越怕盾越晃，直到同伴冲过来，盾才重新稳了下来。
这些碎片在脑子里乱转，冥想的平静被搅得七零八落。
她皱着眉，无意识地将额头抵在魔杖上，鼻尖萦绕着杖身淡淡的独角兽尾毛香气。
就在这时，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异样的暖意。
不是魔力的温度，更像……
同伴递来温水时的掌心热，小星拉着她手时的汗湿感，淮月拍她肩膀时的力道。
“越相信同伴，盾越稳；越恐惧，盾越脆……”
这句话突然从混乱里钻出来，清晰得像有人在耳边说。
言予柠猛地睁开眼，看着身前的【黑魔盾】。
刚才还泛着裂纹的淡蓝光霭，此刻竟悄悄凝实了些，边缘还缠上了一缕极细的、近乎透明的光丝。
“有趣的发现，不是吗？”
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薄荷茶的清苦气息。
言予柠回头，就见邓布利多站在天文塔的拱门旁。
半月形眼镜后的眼睛映着月光，手里端着个银色的冥想盆，盆中泛着涟漪般的银光。
他慢慢走过来，将冥想盆放在石桌上，指尖轻轻一点，盆中就浮出了几道护盾的虚影。
有她在古灵阁护预言球时的深红色优先盾，有禁林里护同伴时的淡蓝大盾，还有刚才冥想时晃悠的、带裂纹的盾。
“你一直以为，防御是道物理屏障，是用来隔绝危险的‘术’。”
邓布利多指着那道带裂纹的盾虚影，声音轻得像月光。
“可你看，当你独自恐惧时，它脆得像薄瓷，当你护着哈利和预言球时，它能挡住魔法部的咒术，当你和同伴并肩时，它能裹住所有人，这说明什么？”
言予柠盯着冥想盆里的虚影，心跳慢慢加快。
那些盾的变化，不正是她情绪和羁绊的镜子吗？
古灵阁时，她信哈利能拿到预言球，信自己能护住他；
禁林时，她知道同伴会来，知道小星不会让她一个人；
而刚才，她满脑子都是疲惫和不安，盾自然就晃了。
“防御的本质不是隔绝，是联结。”
邓布利多的指尖划过冥想盆，那些护盾虚影突然缠在了一起，化作一道泛着微光的线。
“你盾的强度，从来不是你一个人的魔力决定的，是你与所爱之人的羁绊强度。”
“你信哈利的勇气，信赫敏的智慧，信淮月的可靠，信小星的热忱，这些信任，才是你盾最硬的内核。”
这句话像道暖流，撞开了言予柠心里的迷雾。
她想起上次群体防御时，大家背靠背站着，她能感觉到每个人的魔力顺着护盾流过来，像无数细流汇成河；
想起直播时，玩家说“按你的方法护住了队友”，她的盾好像也跟着暖了些；
想起邓布利多军训练时，纳威说“有你在我就不怕”，当时她的盾，确实比平时稳了不少。
“试着……把他们的信任接过来。”邓布利多轻声建议，“不是用魔力去堆，是用心里的联结去引。”
言予柠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她不再刻意凝聚魔力，而是试着回想哈利在魔法部时挡在她身前的红色勇气。
赫敏帮她调整护盾时的蓝色智慧。
淮月帮她分析战术时的金色活力。
这些画面像星星，在她脑子里亮起来。
指尖的【黑魔盾】突然开始发烫，她睁开眼，看见淡蓝色的屏障上，正慢慢晕开彩色的光晕：
一缕红，是哈利握着魔杖时的坚定，缠在盾的边缘，让屏障多了几分韧性；
一缕蓝，是赫敏翻书时的冷静，绕在盾的中间，让光霭变得更凝实；
一缕金，是淮月笑时的活力，落在盾的中心，像颗小小的太阳，暖得人眼眶发热。
三种颜色和原本的淡蓝交织在一起，让【黑魔盾】第一次脱离了单一的色调，变成了一道泛着七彩光的屏障。
连空气里的魔力都跟着轻轻震颤。
言予柠伸出手，指尖碰到盾面时，没有往常的冰凉。
反而像碰到了同伴的掌心，暖得让人心安。
“这就是防御的本源。”
邓布利多看着那道彩色护盾，眼里带着温和的笑意。
“不是把自己裹在壳里，是把你爱的、爱你的人，都放进你的‘盾’里，你们的羁绊有多深，你的盾就有多强。”
言予柠慢慢收起护盾，指尖还残留着彩色光晕的暖意。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之前总觉得【绝对防御】是种“特殊技能”，是她用来躲伤害的工具。
现在才明白，它从来不是工具，是她和同伴之间的“联结线”。
她护着他们，他们也护着她，这种双向的羁绊，才让防御有了真正的力量。
月光还在天文塔流淌，邓布利多递给她一块柠檬味的糖果，包装纸在月光下泛着银光：“以后冥想时，多想想这些羁绊。你会发现，你的盾，还能变得更强。”
言予柠接过糖果，剥开包装纸，甜意顺着舌尖滑下去，驱散了最后一点疲惫。
她看着邓布利多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的指尖。
那里还残留着彩色的微光，像在提醒她：
以后的防御，不再是一个人的战斗，而是一群人的并肩。
她重新盘腿坐下，这次没有再刻意控制魔力，只是在脑子里回放着和同伴们的点点滴滴：
小星递来的温水，赫敏帮她包扎的绷带，淮月帮她分析的数据……
指尖的魔力又开始凝聚，这次的【黑魔盾】，泛着淡淡的、温暖的光，没有一丝裂纹。
原来所谓【防御本源】，从来不是多强的魔力，多厉害的技能，而是那些藏在护盾背后的、沉甸甸的羁绊。
这一次，她终于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