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大殿。
皇帝刚刚上朝,郭嵩便立刻迈步出来,直接跪在地上道。
“陛下!微臣有本要奏!”
皇帝眼皮都没抬,只是摆了摆手。
郭嵩见状,立刻高声道:“陛下,三皇子殿下奉旨回京,本该立刻面圣!”
“可三殿下却迟迟不肯入宫,此时还留在城外,此乃大不敬!”
听到这话,皇帝微微抬眼看向他,语气平淡的道。
“老三到了?朕如何不知?”
话音刚落,太子党羽,御史中丞张霖立刻出列,跪地道。
“陛下,三殿下早已到达京城!”
“今日,他在朱雀门外当众撒泼,将十几颗人头扔上城楼,引起恐慌啊!”
“陛下!应立刻宣召三殿下入宫,让他给个说法!”
“否则京师的百姓,都惶惶不可终日啊!”
他说完,皇帝并未立刻表态,而是顿了片刻,才低声道。
“宣。”
……
没一会儿,赵衡一身青衣,不佩刀不穿甲,在太监的引领下,从容不迫地走进了太极大殿。
他目不斜视,径直走到殿中,对着龙椅,行了一个标准的皇子礼。
“儿臣赵衡,叩见父皇。”
“哼!”皇帝的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带着帝王独有的威压,“你还知道朕是你父皇?来了京城,为何不见朕!”
质问声如重锤,砸在大殿中央。
赵衡却面不改色,他缓缓抬头,迎着那审视的目光,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
“回禀父皇,儿臣抵达京城脚下已多时。只是……”
他话锋一转,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不远处脸色微变的太子赵瑞身上。
“只是太子皇兄体恤儿臣舟车劳顿,命守城将士紧闭城门,让儿臣先去客栈歇脚。”
“儿臣不干忤逆,只能听从,故此没能立刻面圣,还请父皇明察。”
此话一出,全场都是一惊。
有些大臣看向赵衡,已然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了。
他这是要和太子硬钢啊!
皇帝此时看向太子,问道。
“瑞儿,可有此事?”
赵瑞闻言面色微动,低头不语。
正此时,郭嵩再次开口道。
“陛下!三皇子殿下闭门不见之事暂且不论!可他在城楼下乱丢死人头,此事又该作何解释!”
不等皇帝发问,赵衡便从怀中取出一物,直接开口道。
“父皇明鉴。儿臣此次回京,并非一路太平。”
“就在虎头岭,儿臣遭遇了江湖匪徒刺杀!若非一位侠士相助,儿臣恐怕早已身首异处了!”
说着,他将手中那枚黑色铁牌,高高举起。
“父皇请看,这便是在匪徒头目身上搜出的信物!”
“至于那些人头,正是刺杀儿臣的凶手!儿臣将他们带回京城,只为呈报父皇,以证清白!”
皇帝看着那枚令牌,眉头微皱:“一枚令牌,能说明什么?”
赵衡忽然拍了拍手。
“父皇,这枚令牌,或许说明不了什么。”
“但一个活口,或许能说明一切。”
话音一落,两名靖北军死士,押着一个被五花大綁,浑身发抖的蒙面人,走上了太极大殿!
正是那黑风盗的最后一个活口!
郭嵩和太子看到那人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
“说吧。”赵衡的声音,如同催命的魔咒,“是谁,派你来杀我的?”
那人跪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
他根本不敢看皇帝,只是跪在地上,抖若筛糠。
皇帝见他如此,更是怒火中烧,直接大声喝道。
“朕让你说!”
一声爆喝,那刺客猛的顿了一下,却还是没开口,而是下意识的看了太子和郭嵩那边一眼。
就这一眼,他已经不需要再说了。
此时大殿中的所有人都看向太子和郭嵩。
皇帝的面色也十分不善,眉头微皱。
这件事不能再查下去了。
若再查,太子颜面不保,他这个皇帝的脸也没地方放了。
如是,皇帝深吸口气,竟直接起身下了龙台,走到赵衡身边,轻声笑道。
“衡儿,此事,父皇定会为你做主!”
他随即转身,对着满朝文武,朗声宣布。
“安北伯赵衡,忠勇可嘉,劳苦功高!特赐伯爵府邸一座,黄金万两!”
“至于刺杀一案,事关重大!着刑部、大理寺、宗人府三司会审!”
……
安北伯府,张灯结彩。
赵衡刚刚入住,便发现这座看似奢华的府邸之内,遍布着郭嵩和皇帝安插的眼线。
无论是貌美如花的侍女,还是身手矫健的护卫,甚至是那烧火做饭的厨子,每一个,都可能是监视他的眼睛。
当夜,伯爵府大开宴席。
赵衡像是彻底换了个人。
他脱下那身朴素的青衣,换上了一身华贵的锦袍,将从北境带来的金银财宝,如同不要钱的流水一般,赏赐给了府中的下人。
宴席之上,他更是左拥右抱,将两名貌美的侍女揽入怀中,大口喝酒,大声划拳,活脱脱一个没见过世面的边关莽夫。
酒酣耳热之际,他竟做出了一件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事情!
他哈哈大笑着,将一名侍女横抱起来,放在了宴席的桌案之上。
然后,他提起酒壶,将那琥珀色的美酒,顺着侍女那雪白的脖颈,缓缓地倒了下去!
酒液顺着肌肤流淌,浸湿了衣衫。
赵衡竟是俯下身,如同野兽一般,伸出舌头,将那酒水,一饮而尽!
“哈哈哈!痛快!这才是男人该过的日子!”
他放声大笑,那笑声中,充满了暴发户般的张狂与得意。
府邸的角落里,那些负责监视的眼线,看着眼前这荒唐的一幕,一个个都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
国舅府,书房。
郭嵩与太子听着密探带回来的消息,两人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父亲,您说,这赵衡是真的如此不堪,还是……”太子赵瑞的眼中,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阴鸷。
郭嵩缓缓地摇了摇头。
“若他真是个只知享乐的蠢材,那倒不足为虑。”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无比阴冷。
“可他若是装的……”
“那此人的城府之深,远超你我想象!留他在京城,迟早,会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